为了报复赵元烨的打诨调侃,大宋神文皇帝他的老爹临行前淡淡道:“康老先生,这竖子不学无术,但好在聪颖……戒尺加身,可!经史子集,学!”
赵元烨一个激灵,强笑道:“父皇,快些去休息吧,这个时候,可是男儿最强的时候,要让后宫佳丽幸福哦~”
“滚!劣子,劣子!”骂骂咧咧的一路去到了福颐殿——即皇帝的日常休息之处,并不是后宫。
旭日东升,呼延靖的车架从武安门驶入,经过繁华熙攘的朱雀大街,然后越过内城主河道“汴河”,平日快马行驶半炷香,也就可以到达皇城,直接圣驾。
但……今日,逢上早市,许多民众也是关心宋夏战场的,以至百姓沿途问候,早在八月便有歼敌四万的捷报。
故此看到呼延将军的车架,多少不免好奇和兴奋的。而车架内,一中年男子,憔悴的面容,仿佛生了场大病,身着武将官服,刺眼的绷带缠着手和脚。
仰头咬牙恨道:“靖……无用啊!辜负民望,却了皇恩!”寥寥死志以显。的确,他自尽而死,尚可留存最后的体面。此刻赴朝堂,必是得罪获斩之局,尽管战败之过不在他。威武军名存实亡,但若是有心者拥之,便是随时可以组织十万人的生力军,这块肉,足以让藩王露出獠牙,更何况夺嫡的皇子们。
虽抱着必死之志,有些话,也是要说的,能惊醒梦中人那便也死而无憾了。
——————汴京皇宫,朝会大殿,文武百官议政之地“乾元殿”。
呼延靖沉步走进奢华大殿内,沿途扫视各各党系急欲发言者的面孔,心中微叹,匍匐跪地磕头,大喊道:“罪将呼延靖,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文皇帝赵禛看了看百官急欲上前请奏的神态,微吸一口,本就为辽国的嚣张气焰恨着呢,装也不用装了。
一拍金龙长案,起身呵道:“该死呼延靖!朕予你这莽夫十万儿郎,竟得此惨败!损朕颜面!丧我大宋国威,致使边疆祸乱。你可知罪!”
大臣们闻言心中暗喜,“皇帝如此震怒,或许我们不用逼死呼延庆了,或可直接跳过这步进入下一步了,嗯,没错,得好好措措词了。”本来那些看起来同仇敌忾的官员如今也互相敌视了。
呼延靖伏地喊道:“臣知罪...但臣死之前想说革新……”语音未落,神文皇帝闻言眉头微皱,拿起卷宗奏折一通乱扔。
嘴里嚷嚷着:“妄朕如此信任你!”下了几步台阶,气冲冲的走过去一脚揣在了呼延靖肩膀处,正欲接着打时,百官跪地劝说着。
赵禛伏下身子,细语道:“留中不发,切莫树敌!”一阵喘息,走动片刻,假装消气。
便缓缓开口道:“念战败非尔独罪,余前有功,便削你官身,贬为庶民!威武军番号也给朕撤了!”
众官员惊讶间,大多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正细细品着圣意。不过一般需要一个大头扛旗啊!这不,来了!
“皇上,老臣以为不妥!”刑部尚书,六十余岁的高龄,阖祥,阖大人。
赵禛看了看这位陪着自己君临天下的老臣,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老臣。微微忧叹,“呵,太子的人啊!”
阖大人杵着拐杖,站到呼延靖旁眯眼道:“军大败,若将之过者存。按宋律,斩!亦无功过相抵之言。望皇上予以法正,以安天下民心。”
一言尽,大殿鸦雀无声。“这场战争打响了!”诸多太子一党的官员出列跪拜朗言:“望皇上予以法正,以平四海。”
“望皇上严惩呼延将军!以慰北疆万民!”
“皇上,威武番号先帝所建,因一役而撤之,臣惶恐。”
………………...………………
“朕欲一意孤行,尔等退下!”赵禛面色阴晴不定,怒视着诸多官员。
阖祥放下拐杖,面色涨红,跪言:“臣受皇命刑部尚书,知皇恩。今皇上有失偏颇,若臣不加阻止,何如弄臣!无规矩不成方圆,此口万万开不得,史官又该如何记载?臣怠职矣!于私于天下,老臣绝命告天恩!”
一排排的红袍大员伏地跪言:“阖大人肺腑之言,臣附议,还望皇上非常时期行果决之法!”
“皇上,五皇子站在殿外请见!”高公公在赵禛旁说道。
赵禛闻言退回龙椅端坐,挥手道:“宣!”
殿外少年一身棉白锦袍,偏瘦的腰间系上镶玉的腰带,一身白豆腐俨然一副儒生打扮。
最贵的还是那双镶金丝的奶白祥云靴,不知里面有几厘米的增高垫...。
走进一瞧,喝!面如冠玉,眉眼似朗星,存日月。带着稚气未脱的笑颜,额前微微垂下的两道鬓角,轻束的头发被白巾包裹。
这真是美少年呀,在官场上混的体满盆饱的便便官员看了赵元烨,竟暗暗的想入非非了!心态扭曲的他们可有过断袖之癖的。
赵元烨前脚迈入大殿,便看了这一帮“激昂”官员,再看看龙椅上阴笑的父皇,“遭了,来错了!”
赵禛颇具威严的问道:“劣子,你来此地所为何事?”满朝文武侧目而立,毕竟是位皇子,若是准备夺嫡的话,不失是一条路。
“父父父...皇,您作业考我策论,我不会,您将我臭骂一顿,我来学习的。”赵元烨干脆一屁股坐到大殿一角,装作一派……弱智。
“皇上!现在是处理呼延靖战败一事,岂能顾旁?事急从严,望皇上决断!”阖大人“痛心疾首”的说完。
赵元烨皱了皱眉头,“看来事情比我想的严重多了,等等……战败!”然后抬头看向了龙椅上的父皇,脸皮面具下一副“儿子啊,老子挺不住了,快上,快上。”
时间线回到昨晚————学宫内,康贤看着赵元烨的一些政策意见,纵是激进,不失为国为民,心下也是自豪,高兴。抛开学业,人的心气儿可不能坏,特别是上位者!
看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便也拿起几本策论翻看,毕竟五殿下的天赋没得说,得教!
赵禛细细打量着赵元烨,思量着“若是明天此子在乾元殿乱搞一通,许会有奇效啊。对!此子后面没有势力,又比臣子们有份量,嗯!怎么……骗呢?”
“老爷子想什么呢?不行,肯定有鬼!”赵元烨何尝不是打着自己的算盘。
神文皇帝先行开口:“哎,要说这皇宫是乏味了点,朕在你这个年纪啊,坐了皇位依然心念皇城外边。(这句是真的。)这样,朕明日便让康老陪你游学半年,好好的看看这大好河山!”
“父皇……我要是中途跑了,你会派兵捉我吗?”赵元烨奇怪的望着老赵问道。
“去,父皇经不起吓。不过皇子出游是个大事,你明日早朝来乾元殿,我颁下圣旨,你接了后问过宗人府,便出发吧!”赵禛点头笑道,一副慈父做派。
————乾元殿。
赵元烨已经起了身,拍了拍袍子。这事儿闹得,呼延靖的名头在朝里可是仅次于老将杨晔的,是个忠良。平日自己也有所闻,今日既然遇见,若是有冤,自不必多说,尽力管上一管吧。
看看文武百官,“不对呀,这怎么就一个老头在最前面领头,若是不同党系,应该是两个头目并排啊,不是说各党系势均力敌吗?怎么会甘愿低一头。嗯...看来是父皇耍了手段啊,这个影帝!不过也就...好办了。”
群臣之中,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贺敏堂,也是五十余岁的白髯老者了,不过倒是显的精明。
这位,可是二皇子诚王的“头牌”啊!双手缩在袖子里,眯眼看着阖祥。
一名蓝袍小吏上前道:“叔父,侄儿看这老匹夫已经开了个好头,不如……”
“叡儿,今儿的天不同了,皇上啊,想握刀了!我看这五殿下,也不简单!皇权为上,今天失是大失!得,也便送给太子了!”贺敏堂喃喃自语,细细观察着这位十三岁的五皇子。
赵元烨上前,傻乎乎的笑道:“父皇,父皇!我在小字书中看过,这……是班弄是非,为老不尊。这位六十岁的老头是在……死谏!”
阖祥怎会任之,假作颤声磕头道:“五殿下,皇上。老臣一心为国呀,如今民怨沸腾,不得已用这种方式呀。若……皇上不喜,老臣愿乞骸骨!”
顿时又是一帮臣子哀声一片,劝求一片。赵元烨连忙扶起阖祥道:“老大人,为臣者,辅君也。父皇难道没有定策?”
阖祥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答道:“定了,可……不妥呀。”
“那老大人不是好心办坏事吗”赵元烨故作不解,摸着脑袋。
“竖子!你有何评价道来便是,休要阴阳怪气讽刺朕的爱卿!”赵禛拍案骂道。
“是,儿臣觉得……撤番号,不成。损失国家颜面,且寒了匹夫之心。守国土生者,论功过,加官爵。亡者,追谥烈士衔,朝廷拨悼银,宗亲厚葬。户籍免赋税,施仁政。”赵元烨拱手答道。
“善!宣政司,诸位大臣。以五皇子所言为核,加修饰补充,三日后早朝,朕要看到奏本!”赵禛看着阖祥。
“吾皇圣明!军不可一日无统帅……老臣这儿,有良才,或可胜任。”阖祥仍不死心。
贺敏堂暗笑,“这阖大人呐,老啦,也是心急。”
“老大人,战败一事,本殿下也是方才得知,可我看老大人不问你所推荐之人的意愿就力保此人,不知是以公谋私,结党营私。还是觊觎此帅位以久啊?”
阖祥牙齿颤了颤,正欲发声,赵元烨面向百官高呼道:“军中之事,上至于天,下至于渊。行伍应是纯粹之地,容不得其他。父皇,儿臣提议,呼延靖以罪身编练新军,军事,由他过问,不论巨细,呈报即可。”
呼延靖本已心死,听到赵元烨的良言真是……不敢想象。百官亦是如此,此举,虽然降低了外界不良干扰,可却也空前的加强了武将的地位,兵部官员更是面面相觑,这可是太祖以来……。
“呼延靖,五皇子所言明白?朕再信你一次,军事交予你,朕要虎狼之师,若成,无功!若失,你的人头,交给朕!”赵禛看着阶下的呼延靖缓缓问道。
呼延靖撩起官袍,膝盖重重叩地,激动的垂下泪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