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一点么?”第五信问。毒水虫的身体已经被第五信烤熟了。巨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根手指迸发出来的能量将毒水虫瞬间击毙,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毒水虫的尸体埋在沙子里之后,用双手散发出来的热量将尸体烤熟。现在巨人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自己的战利品,想吐是巨人目前唯一的反应。
第五信看出了他的回应,哂笑道:“没想到你长得霸道,却连这肉都不敢吃。哼,也对,帝王都是能拱手让出国权的懦夫,胆小的人能够参军也在情理之中。”说完嘴里又吧唧吧唧咀嚼起来。
本来对国家失望至极的巨人听到第五信亵渎曾经的帝王,心中复杂的情绪竟然瞬间被怒火燃尽,径直冲到第五信跟前,将他手里的肉尽数拍落,狠狠地揪住第五信的脖颈,将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怒吼道:“帝王不是懦夫,他有他的选择,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评论!”巨人刚想把第五信丢掷出去,狠狠地摔在沙丘之上,让他涨涨教训。可没成想,自己的胳膊根本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巨人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第五信将巨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缓缓地从巨人的手里飘出,随后整个人腾空而立。突然第五新的余光瞅见巨人手心里残缺的部分散发淡淡紫色,还有血液从未愈合的伤口中流出,问道:“你被那虫的毒液沾染了?”
“关你什么事!”巨人动弹不得,但怒火却不能消去。
“哈哈,是不关我事,不过这毒可不是你挖了一块肉就能解了的,毒液沾到你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渗入到血液中啦。”
“毒死我,也有你在这沙漠里与我陪葬。量你本事再大也出不……去……”话没说完,巨人已经眩晕倒地。
等巨人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仅剩下虚无与黑暗,思绪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好像有人剥夺了他拥有一切的权力。仅存的意识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一条腿被人拖拽,整个身体缓慢的移动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
“危。”
“为谁效力呢?”
“大世界联合政府属国葵国。”
“什么官职?”
“军中的无碑战士。”
“嗯?什么叫无碑战士?”
“无碑战士,死不留名。”
“啊!死了都不留名,当这个战士干什么?”
“信念!那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信念!”
“父亲?最后的信念?你老爸死了?”
“他没死!”脑海中对父亲残留的记忆突然翻涌激荡,巨人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父亲真的在与死神抗争,那种莫名的痛苦折磨着他。巨人的四肢在地上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这一折腾让第五信松开了握着巨人脚趾的手。
“痛死我了!”巨人狂吼着,“第五信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可什么也没做,头疼是毒发的特征。诚实也是。上次那个屠夫连自己老婆跟谁睡过都被人问出来了。哈哈哈,想起来就好笑。”第五信笑着,蹲在地上看着巨人打滚。
“啊啊啊!我杀了你!”
“省省吧,就你这点能耐,充其量也是我的盘中餐而已。”第五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上去并没有吃饱。
许久。危不再折腾了。
“你为什么不逃跑。”危问。
第五信绕着摊躺在沙子上的危转圈,边转边说:“我这不是想看看能从你嘴里问点什么有趣的话来,没想到你这大块头解毒解得真快。”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杀了我?”危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空无的天,感觉自己所有的意识都已经深陷在了天地交接的地方。
“你这问题问得,我很像一个动不动就杀人,嗜血的恶魔吗?愿赌服输!我输了,被抓了就要履行自己应受的惩罚。我也不想难为你,毕竟你也是奉命行事,等你回去复命的时候我再想办法逃跑也不迟。”第五信背着手,两只脚每走一步就往前踢一点沙子,样子像极了俏皮的孩子,然后悻悻地说:“不过我要不是中了你们的圈套,才不会被抓!”
“什么圈套?”
“就是让我能量流失变成废人的圈套。我本来害怕打草惊蛇,便极其神秘地潜入到了你们那个什么狗屁研究院。可等我废了好大的力气,在那群乱七八糟的机器中找到了我的爱人的时候……突然!”第五信本来前面的语气充满了神秘的感觉,哪知道突然大叫一声“突然”,把危吓了一哆嗦,逗得第五信指着眼神呆滞的危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什么啊突然!你现在是吃饱了!我看你都忘了刚才你那个狼狈的样子了!”危喊道。
“哈哈,不逗你了。”第五信收起了笑容,接着说:“突然就出现一个怪人。当时光线不好我都没看清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剑术极强,跟我周旋了很长时间。等我感到自己力量马上用尽想要逃离的时候,研究院的人就带着一些奇怪的机器将我抓住了。”
“剑术?葵国的战士从来不用剑。那人很可能是联合政府的人。而且那些机器好像也是联合政府研制的武器,他们派遣到葵国军队的士兵都配发着那种机器。”
“原来是这样,不过说到军队,那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是军队的监狱吗?”第五信问。
“不是,那个地方是一座千米之高的塔,沙漠如今掩盖了它一半的高度。那本来是帝王恳求佛王修建的佛塔,三千个佛陀修建它只为了熄灭葵国与南方草原库尔塔国的战火。后来帝王隐退,帝王之子面对联合政府吞并国家的威胁选择了反抗。随后联合政府就投放来了武器,可那武器竟然是足以淹没一个国家的沙漠!但是好像打偏了,被淹没的国家成了库尔塔国。而那些懦弱的政客们面对联合政府强大无比的武器吓破了胆,将灾难的责任全部推卸到王子的身上,并且暗中谋划将王子陷害,将国权送给了联合政府。那之后又突然出现了三位高人,将被囚禁的王子救走。不过他们却牺牲了自由被联合政府控制。那座塔,就被联合政府改造成收押他们的监狱。那监狱不受任何机构管理,因为那里根本不值得管理,那就是个让囚犯自己毁灭的地方。”
“没人管理?不担心我们逃出来吗?”第五信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犯人的身份。
“不会的,接管研究院的菲林法师在那里留下了法器,传闻那人是联合政府中法力最强的人,所以没有人能逃脱他的束缚。两年前,菲林法师与葵国军中最高统帅带领了一支百人军队,押送那三个拯救帝王之子的人去往大监狱塔,我也在其中。统帅是军中唯一一个对我没有偏见的人,甚至一直拿我当自己的孩子,那种恩情我至今没齿难忘。”言语间危竟有些动容,“可是你知道吗?也就是两年前,统帅不知为何不顾别人的劝阻,非要留在大监狱塔中。他以监管那三个强大的罪犯为理由,可是这理由怎么都说不通,他可是葵国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他去承担!留下的人应该是我!我实在后悔为什么当时没代替统帅留下!这两年来,思念与愧疚一直在折磨我,所以我主动请愿押送你,为了就是劝回统帅。他对我有恩,我甚至甘愿用余生代替他留在塔中!”
“没想到你这个大块头,还懂得知恩图报。”第五信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许。
“走吧,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才能到大监狱塔呢。上次我们可走了十天。”
按着本来的方向前行了一段时间,危突然感觉不妙。赶忙伸出一双大手捧起一把沙子,残河的气味极其微弱,如自己所想,昏厥的时间里第五信已经带他偏离了方向。
“你不该乱走的,我们现在迷失了方向。”阳光稀疏,危抬头望向天空,万丈之上一片浓厚的云层,如此的景象在沙漠中很少见。
“现在看来只能等晚上才能判断方位了。”危说,“残河会在黑夜中留下极其微弱淡蓝色的光影。我的眼睛可以分辨这种光影。”
云层越发浓重,黑夜来临之前,光已经渐渐消散,冰冷的空气在广阔的大地间游走。
第五信没有给危回应,而是自己矗立在一座沙丘的顺风面上,他的目光宛若惊鸿在长风中起舞,身体在白色的气体中变得模糊。
危也没有再关注第五信的行动,他有些疲倦了,躺在平坦的沙子上,闭上了眼睛。
突然,第五信身边卷起来狂风,白烟在风中旋转上升,席卷着地面上的沙粒,金黄色的飓风在浓云的遮盖下怒号,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趋于崩溃。
第五信顺着飓风的中心飞起,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天空中,危被身边的突如其来的震荡惊醒,环视周围只有满天飞舞的黄土,其余的都不在眼里。
“第五信!你在做什么?!”危站在风中,嚎叫着,他没法确定第五信在哪,只能不停用双手抵挡着直插自己面门的飞沙,妄图撩开屏障。
炙烤大地的骄阳已经踏上归途,初来的云墙在黯淡无光的宇宙中变得漆黑,风沙渐渐退散,接踵而至的是刺骨的冷夜。
风不知道何时停了,黄沙也收敛起自己自由自在的想象。危隐约看到第五信缓缓地从空中落下,心中一阵惊叹。
“我已经找到了那座塔,但是在我带你飞去之前,得先接待一下马上过来的那个人。”
黑夜中,一抹微微的光亮在远方缓缓地靠近,一副黑纱包裹的人影越发清晰,那人步伐悠然,每一步都像在空气中游离一样。皱纹在她的脸上纵横,但却看不出丝毫的沧桑,白色的发梢在黑色的纱帘间摇摆。她微笑着,那是一位看似慈祥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