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他那么冷静,一双眼平静得望着我,俩手插在口袋中,就那么站在路中,仿佛与世无争。
而自己却是满头大汗,还因为担心他出事急得将近落泪。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己多余的想法,他和我不同,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解决的。
更何况,曾竹青这个人本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我刚开口,发现自己有些哽咽,便没有继续说下去,生怕曾竹青发现我的异样。
曾竹青倒是没说什么,接过我手里的袋子,说:“这是你要送我的吧?”
我生着闷气,没理他。
曾竹青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接着就自己一手拿着袋子一手给自己围围巾。
结果一只手围的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曾竹青的一张俊脸也因为没能把围巾围起来而憋红。
我实在不忍心,于是没好气得说:“头低点。”
曾竹青听话得低了头,我愣了几秒,没想到曾竹青这么听话,但还是仔仔细细得给他整理好围巾。
因为拉近了距离,男生的脸在我眼前倏得放大,我的耳根子有些发烫。
有一说一,虽然曾竹青的行为很是不礼貌,但对于曾竹青的颜值,确实,在普通人里很出众。
男色当前,我没忍住用余光去瞥了两眼。
因为瘦的关系,曾竹青脸的棱角很是分明,小麦色的皮肤有些许男人的魅力。男生呼吸的气轻轻微微得落在我耳朵上。
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可能已经红得要滴血了,我没敢再多看几眼。
等围好后,站远一看,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深蓝色的围巾搭配曾竹青本身的黑色羽绒服,整体很是协调,又给曾竹青添了几分亮色。
我满意得点了点头,不自觉微微笑了起来。
怪不得父母总喜欢给孩子买衣服,所谓做父母的的成就感之一就是看见孩子穿上自己选的衣服,模样还不错的自豪感吧。
但措不及防,发现曾竹青一瞬不瞬得看着我,我又绷住了脸,假装自己还是很生气,但心情却不似方才那般焦灼。
我说:“走了,你别送了。”
曾竹青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他跟在我身边,说:“太晚了,不安全。”
于是自然而然得我们俩又并肩走着,一路无言。
快到家的时候,曾竹青停下脚步,面对着我,说:“今天,你生气了?”
“嗯。”我点点头,“生气是因为你离开却没有告诉我一声,害我找了很久。”
我不想成为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明确告诉他,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曾竹青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许久,这双平静而沉默的眼睛的主人张口说:“对不起。”
我心软了下来,其实我们俩并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关系,但曾竹青的道歉,是不是无疑意味着他还挺珍惜我们的关系?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面对曾竹青的道歉,我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只是小小得被气到了。”
曾竹青淡淡得“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我的下一句。
于是我试探性得问:“那,我们现在是朋友?”
“自然。”依旧是平静的语气。
可我心里却好像放起了烟花,雀跃不已。
我忍住心中的喜悦,欢快得和他道了别。
2011年12月22日,距离我的生日还有两天,我正式和曾竹青成为朋友。
*
两天后,我一大早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还是一片流动的灰蓝色,朦朦胧胧,远边的天空漏透出几丝微光,像金色头发的少女在梳妆时滑落的发丝儿,我愉快哼着歌,打开窗,冷风随之争前恐后得撞进我的房间,周围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温度的落差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鱼鱼,今天多穿点衣服,生日蛋糕我们就不买了昂,妈妈没时间。”
“好吧。”我习以为常得应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对生日没多大感觉,除了重要年份,比如我十岁的那一年生日,往年的生日都是过得平平淡淡,同学们发给我的一声祝福,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去年这个时候,我是怎么度过自己的生日呢?
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那么清晰但又那么模糊,桑桑的大段落祝福以及一起逛街,是记忆中最鲜明的色彩。
今年或许也是一样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对某个人有了几分期待。
手不自觉得朝衣柜里那件只有在串亲戚时舍不得穿的夜海蓝色的羽绒服。
今天是生日,穿这个……应该不过分。
*
当我站在桑桑面前时,桑桑惊讶得上下看着我,围着我转了两圈。
“月白,你穿蓝色真的很好看,是吧,余羡哥哥?”桑桑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男生。
余羡突然被问道,也认真似的看了两眼,我紧张的抠着手指。
正当我开口,“也没……”只见他面带温和,微笑得点了点头。
桑桑立马像中了彩票,欢呼了起来,“我就说吧,余羡哥哥的审美很好的,他都点头了,你就不要谦虚啦,自信一点!”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余羡都点头了,那个人应该也不会觉得我难看吧。
我笑着回应桑桑的好意。
*
圣诞节的气氛很浓郁,平日里只摆着稀稀落落的小摊,今天突然变得拥挤,还是下午,人却依旧比往日多了一倍。
不少普通人家趁着这个节日的欢闹劲儿在街边摆着二手货,有婴儿的玩具、衣服,学生看的书籍资料,大妈们的碎花裙,老太爷的烟斗……
各式各样,只教人眼花缭乱。
但更多的是圣诞节的大小不一挂满了装饰品的松树摆在各个店铺门口,门口的大喇叭循坏播放着属于自家老板的声音,人来人往的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声响淹没在喧嚣的圣诞音乐中。
我东张西望的,试图在人群中找到那一个挺拔的身影。
“月白,你是不是在找人?”冷不丁得,桑桑踮起脚尖,一手勾住我脖子,贴着我耳朵问道。
“没……没啊。”我支支吾吾得说,心里却为自己一路逛了俩小时却依旧没看到曾竹青半点人影感到失落。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都看穿了好不好。”桑桑收回手说。
“还好意思说我,”我说,“余羡哥哥又是怎么回事,去年他可没来跟我们一起逛街。”
“不是我邀请他的……”我疑惑得看着桑桑莫名红起来的脸,“反正就是来给你过生日的,人多点不是挺好的吗?”
说着,桑桑害羞得朝余羡方向看去,余羡正在一个小摊上好奇得摆弄着一个兔子一样的小玩偶。
我看了看余羡,又看了看桑桑的表情,之前对余羡的危机感倏得又窜进我脑子,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桑桑被我弄得吓了一跳,“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得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总觉得余羡这个人很危险,可是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我奇怪得摸摸脑袋。
“什么呀,”桑桑假装嗔怒得捶了我一下,“不管了,吃饭要紧,我们找个干净一点的饭馆吃饭吧,逛了一下午了。”
*
走进“陈家饭馆”的时候,店里人还不算多,平日里的普通人家因为大多数是农民,基本上都是六七点才开始吃完饭,而现在我们三个人因为逛了一下的街,肚子早已咕咕得叫了。
刚一进门,我就僵硬在原地。
曾竹青怎么在这里!
已经放弃偶遇他的准备,他突然这么出现,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啊!
桑桑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飞快得找了一个干净的位置。余羡也只是疑惑瞥了我一眼,紧接着桑桑走了过去。
不会注意的,不会注意的……
我悄悄得深呼吸一口,然后抬步向曾竹青后方的位置走去。
不知我现在是笑还是哭,桑桑选的位置正好在曾竹青一桌人的后面,路过他们一桌的时候,我生怕被曾竹青认出,特意把脸藏在羽绒服的领子里,背对着他们自然得挪步过去。
好在曾竹青只是安静得在喝着酒,而他们一桌里其他的男生里,我还看到那个叫洪烨
正起劲得和其他同伴讨论游戏,一声比一声高。
“好吵。”全程没有发言的余羡终于悠悠得开口说了一句。
桑桑立马紧张得问,“要不换一个地方?”
“不用。”
“好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但无奈我声音太小或是因为背后洪烨他们声音太大,和余羡并排坐的桑桑最终还是没有换位置,并且麻利得点了三碗牛肉面。
“今天你生日,得吃面!”桑桑扯着嗓子说。
我用力得点点头,用口型说了一句“谢谢,我很开心”。
“你说什么——?”桑桑喊道。
我调大自己的声音,“我说,谢谢——我很开心——”
“什么——?你没有听见?”桑桑接着说,“我刚刚说——冯月白,今天你生日——要吃面!”
冯月白,今天你生日,要吃面……
生日,要吃面……
吃面……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声音在空旷的饭馆里一声声回荡,我立马伸手捂住桑桑的嘴。
桑桑意识到自己的嗓门过于大,不知所措得看着我。
我认命似的低下头,他肯定听见了,呜呜,最好不要走过来,假装没听见吧,拜托拜托,我现在真没准备好。
正在我准备当鸵鸟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如没有一片云朵的蔚蓝色天空平静的声音以及淡淡的酒味,“冯月白,今天你生日?”
*
“冯月白,今天你生日?”
我僵硬得把头抬起来,无视桑桑长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吃惊嘴以及余羡戏谑的表情,我转过头,不出意外得看见曾竹青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嗯。”我点了点头。
曾竹青得到确认后,自然得坐在我旁边,“我坐这里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桑桑抢答道,余羡眼神突然变得不善,警惕得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曾竹青。
我微微笑着,不知道这个时候要干嘛。
四个人面面相觑,反倒是后面又传来洪烨嘀嘀咕咕的声音。
“我去,曾哥怎么回事,酒喝多了?”
“怎么可能,曾哥酒力很好的好不好。”
“可是他已经喝了两瓶了啊。”
“两瓶啤酒而已,小问题。”
“是白的……”
曾竹青喝了两瓶白酒?!
他没事吧?
我担忧得转头看了看他。
只见曾竹青托着腮,一脸平静得侧头看着我,可是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憨态,意识到他很有可能有些醉了,我劝道:“你要不要回家睡觉?”
“睡觉?”曾竹青支棱起身子,盯着眼前眼神阴郁的余羡,似乎是在思考,接着又转过头问我,“和你?”
“噗”后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我满脸疑问号,脸却止不住得发烫。
明知他是醉话,可是心却一直“砰砰”得跳个不停。
桑桑从曾竹青坐下到现在,全程没有合拢过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余羡满意得瞥了我和曾竹青。
我顿时感觉自己被许多人注视着,除了后面那桌,还有正在递给我们面手抖了一下的服务员。
我转头对后面那群看戏的男生恶狠狠得说:“你们曾哥醉了,你们都不帮他扶回家休息吗?笑什么笑!”
洪烨诧异得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在疑惑之前求他放人回家的女孩怎么这么强硬,但其他的两个个男生已经一人一边把曾竹青扶起来。
但曾竹青不喜欢被人搀扶,盯着那两个男生平静得说了一句:“放手。”等两个男生快速得收回手之后,又盯着我说,“我没醉,生日,你没告诉我。”
说完,就像没事人,走姿挺拔得往门口走去,一点都不像醉了的人。
“他真的喝醉?感觉很正常啊。”桑桑伸长着脖子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余羡僵硬的发黑的脸色。
番外:
曾竹青:睡觉!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