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给她妈妈盖了根毯子,依旧一个人回到窗户边,也不管窗框有多么潮湿,就两手叠着趴在上头。
男孩子稚嫩的脸上透露着只有大人才拥有的疲惫。
好不容易,我不再是漂浮在上空了,刚才有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压制着我,我只好在空中打转。等我飘下来,我也和男孩子一样,趴在窗框上,先是和他一样,看看灰蒙蒙的天,下不完的绵绵的雨,我纳闷得看了一会儿,心里感到奇怪,这有什么好看的?反而教人感到压抑。
尽管我知道男孩子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偏过头,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你别看了。”男孩子定定得看着外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男孩子明明是卖萌的圆嘟嘟的脸却摆着一幅臭表情,实在想揉一揉他皱起来的眉毛,这么想着,我就上手了。
孩子的皮肤还很脆弱,我轻轻抚平他的眉毛,只见我越摸,这眉毛却越来越皱,我正觉得奇怪,男孩子的脸不知怎地渐渐成了曾竹青现在的脸,他一瞬不瞬得盯着我,皱着眉头,眼神里略带一丝不耐烦。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么近的距离,他的眼里像盛满了星空与漫天的碎花,星星虽美,却黯淡;花朵虽繁,却颓败。我看见他眼底的忧伤,却不明白他忧伤什么。
我不由自主得将刚刚抚平他眉毛的手慢慢移到他的眼睛旁,“你,经历过什么?”我喃喃道。
曾竹青自然是听不见的,他看着我,我却明白,他看着的不过是我身后的雪白的墙壁。
但他好像愣了一会儿,还没等我看清,他就离开了窗边,这时,我才发现,屋内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房中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个破烂到看不出竟然是个什么的类似椅子的东西,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日光灯一闪一闪的,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我恍惚得看着这里,立马害怕得跟上曾竹青,虽然我就是一团“鬼”。
曾竹青神态自若得微微低着头向前走去,这房子对现在的他来说,太小了。我跟着他进了应该是卧室的地方,因为里面只放置了一个只有木板的床。但曾竹青没有犹豫得就往上坐,奇怪的是,这张床竟然没有灰尘,摸起来也不怎么粗糙。
一瞬间,我意识到了什么,难过得看着曾竹青。这地方,他应该很珍惜,而且,来过很多次。
我也坐下来,但还没坐稳,木板就“啪”的一声断了。
断……断了?
不是,我这个“鬼”还有重量?!
曾竹青惊得站起了身,警惕得看看四周,而我则小声得一边捡起木板一边哭哭啼啼的,“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有这么重,我不知道我这个阿飘有分量,我会把它修好的……”
但我哭着哭着,没有注意到曾竹青正静静得看着我,抿着嘴唇。
一瞬间,原本昏暗的房间一瞬间明亮刺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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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修好!”我大叫着惊醒起来,我疑惑得摸摸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我拍拍自己的脑袋,却对昨晚的梦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知怎得,懊恼得猛捶了自己大腿一拳。我喊了一声,痛得出了泪水。
“鱼鱼,你大早上叫什么呢,赶紧起床上学去了,要不然迟到了!”爸爸在门外说。
我忍住疼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说:“知道了!”
冯兴家在外面摇了摇头,不放心得又在外面嘱咐了几句,就换好鞋出门工作了。
等痛缓了一会儿,我起身穿了校服就跑向学校,校服摩擦着伤痛有些扯着皮肤。
这下,我是真的懊恼自己傻不愣登得捶自己来验证自己是不是在现实生活中了,果然是美国电影看多的后遗症啊。
跑到一半,远远看见有人举着手好像在和我打招呼,我往后看看,没有人,那就是和我在打招呼?谁啊?
我马上转过头,冷不防得撞上一个人,倒在地上,牵扯了大腿上的皮肤,我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骂人,结果就看到柳启瑜抱歉得看着我,伸出手想要把我拉起来。
一大早上看见这么帅气的脸,我都不好意思骂了。我朝他笑了笑,把手放进他的手里,他轻轻一收,我就起来了。
感觉是有肌肉呀,我羞涩得想。
这个想法马上被我停止住了,我道了谢,却看到路旁边到撞翻的一盒豆腐脑。
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都怪自己跑步时不认真,我心里骂了骂自己,对柳启瑜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赔你吧,是前面那家店的豆腐脑吗?”
“不用,”柳启瑜微笑道,这么几天不见,中国话说得流利多了,“是我没有注意你在跑步就和你打招呼,你还是先去上学吧。”
我固执得往店铺走:“不行,我要赔。”接着不由分说得给老板付了钱,将热腾腾的豆腐脑递给他,“小心烫。”
柳启瑜无奈得结果,说:“你呀……还挺固执的。”
我微微一笑,和柳启瑜道了别,再不去学校可就真的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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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班的?”学生会的两个学姐问。
“高二五班……冯月白。”我不情不愿得说,这下完了。
其中一个学姐看见我满脸愁苦的样子,安慰道:“没事的,下次不要迟到就好,你们班主任是谁?”
“余萍萍。”我说。
两个学姐相视一笑,说:“教导主任啊……学妹你运气真不错,祝你好运啊。”
我沮丧得回到教室,还好今天是英语早自习,我趁老师不在溜到位置上。桑桑捧着书问我:“你怎么又迟到了?”
“哪里的‘又’,我之前可没迟到!”我狡辩说。
“扣分了没?”桑桑问。
“扣了。”我耷拉下来,没精打采地说。
“那你自求多福吧,这几天余太婆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天天骂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还迟到扣分,唉~”桑桑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等会儿第一节下课我赔你去找她,先去‘请罪’吧。”
我点点头,心不在焉得读英语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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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师在给谁带电话呢?”我小声问桑桑。把头探到门口快速瞥了一眼。
“看到什么没有?”桑桑问。
我摇摇头,刚才那一瞥啥也没看到,就看到雪白的墙壁上有一个影子耳朵贴着手机讲话。
“这么多年了,你难得回来一趟,你想要让我帮的忙也帮了,还不回家?”余太婆拔高声音,“再等等?行!随你!”然后就是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和桑桑感到不对劲,赶紧冲进办公室,之间余太婆一手捂着心脏,另一只手撑着桌子,但好像风一吹,余太婆就会倒下。桑桑比我先到余老师旁边,把她扶回座椅上。
我把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不小心瞥到还没有灭掉的屏幕上写着“亲爱的儿子”的字,我趁着余老师还在缓过神的时候,关了屏幕,放在办公桌上。
这边,余老师喝了几口桑桑递过来的水,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桑桑关心地问:“余老师,您现在怎么样?”
余老师轻微得点点头,说:“今天谢谢你们了。”
“哪里哪里,我们应该的,其实我们来是……”
“是扣分吧?”余老师说,“今天算了,早上地那么湿,情有可原,罚你给班级打扫两天吧。”
“谢谢余老师,那我们先走了。您注意身体。”
“嗯,好。”
我们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看来余老师刚刚很生气啊,”桑桑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不会是和老公吵架了吧。”
“我觉得不像,”我说,“你忘了之前班里有人说余老师没有结婚吗?”
“好像是有人这么说来着,但也可能是误传啊。”
“这我也不清楚,”我没打算和桑桑说刚刚看到的信息,我隐隐觉得余老师刚刚的那一幕给我熟悉的感觉,但我说不上来,甚至,冥冥之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觉得和余羡有关系。难道是因为他们都姓余?不对不对,这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联想到余羡?
我的头脑有些混乱。总之,在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先对桑桑保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