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颜怒气冲冲的回到了炎魔山,魏安之都不用探知她的心绪便知道她的心情一定差到了极点,他心中有罗姐姐,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去她面前显眼,炎魔宫上下异常安静,众魔使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连根针掉在大殿上的声音都能听见,这炎魔宫里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便是赤炎长老了。
他语重心长的道:“阿颜哪,爹也是没想到那夜神竟然有这么深的城府,连我也被他耍的团团转,不过你也该看清了,有些不属于你的人和物,离开了就让他们离开吧,不要再执着于这些让自己不快乐的事,该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人了”
熄颜手握成拳,眼中有火焰跳动,“他这般玩弄于我,我注定不会让他们得意的”
赤炎叹气道:“就是因为现在这样你才不得解脱,为什么不放过你自己呢,爹希望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熄颜固执的很,一旦认定某些事便不肯转过心思,“不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便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我观察那夜神对待日神也是一往情深的,对阿颜你来说虽是欺骗了你,可在外人的眼里他眼中只有一个日神,根本不曾容纳过第二个人的存在,也许这话很残忍,但这样情深义重的夜神,我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当年他如何会与你还有一段感情的,这与他的行为十分相悖,那时的他果真是真实的他吗,甚至若你不是爹的亲女儿,爹都会怀疑你与他的过往是不是你虚构出来的”
熄颜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拂袖走下了大殿,“够了,爹爹,你不要被他骗了,你也知道凌夜城府那般深,临走时说的话,就是想让我自疑,不必再说了”
她起身推门而出,赤炎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喊道:“你去哪里?”
“心烦,出去走走”
赤炎摇摇头叹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不过当年之事既然他已经起了怀疑,势必也得留心一下了,免得使阿颜越陷越深。
熄颜带着未消的愠怒去到了天魔宫,战天见她满面怒容道:“为了一个不珍惜你的人生气,值得吗?”
“确实不值得,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战天走到她身边道:“我说过,我会帮你,伤害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的让他们付出代价”
熄颜侧眼看他,“怎么帮我?他们即便是以神魂的形态,我们都不能奈何的了他们,更别说他们复位成上神了”
战天沉声道:“别忘了还有七百多年就是太天劫了,上次如何让他们付出代价,这次也同样”
熄颜不置可否的看着他,的确太天劫之后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这种时候出手的确会将他们一起铲除。
战天伸出手想要拉住熄颜垂在袖子下的手,熄颜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战天面色平静的道:“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陪在你身边的人,我只是希望你在注视别人的时候也可以将些微的余光留给你背后的人”
战天对她有意她能察觉出来,只是他除了和无忧一样是她的朋友,他还是魔界的尊者,她即便再骄纵跋扈,也清醒的知道不能僭越,自己若无意,便不要留有余地。
“你知道我是个心胸狭窄、眦睚必报的性子,所以我的目光也很窄,只注视的到前方,是看不到其他的风景的”
战天眼里一瞬间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好的掩饰道:“没关系,万一有一天你肯回头,你会发现身后的风景别有洞天”
她知道战天也是固执的人,她同样无法劝他放下,“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那般确定凌夜是在骗我,难道我与他的过往真的存在什么偏差?”
“我只是直觉没有人会比我更在乎你,从他来到炎魔山时我便能看出来他一定是另有目的,可惜你当时被他蒙蔽了眼睛,又不肯听劝,我只好顺其自然,待到他露出狐狸尾巴时,我再将他送往虚空,待在那里一辈子,再也无法回到六界,可没想到却小瞧了他,并未困住他,反而让他带出了桐泽的魂魄”
“我知道你和无忧都是为我好的,可是我屡屡相信外人却辜负了你们,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信你的,我也......只能相信你们了”
战天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次熄颜未再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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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蝉山上出来的四神先行回到了地府,文墨轩伤的严重,继续去到医鬼阁找胡鬼医医治。
楚流年焦心如焚的看着文墨轩满身血洞、满身伤痕,鲜血染满了全身,看着触目惊心,她手指握的紧紧的,尖利的指甲刺痛了手掌可是她都没察觉。
虽然文墨轩见过她几次,但对她来说,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可即便这样的人为了救她都能如此的豁出性命,至少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肯这般对她,她便觉得即便自己已经残破不堪变得肮脏浑浊,但却有一束光从黑暗中照了进来,她的灵魂似乎还有可以被拯救的希望,至少为了他,她要活下来。
“文公子可还有救?”难得楚流年不像其他魂灵一般一进地府便被送到一殿去评判功过是非,还可以与四神等在医鬼阁的外面守着文墨轩。
阳离道:“好在最重要的心脏没有被伤到,性命应当无碍,只是伤势很重”
她看了一眼凌夜,凌夜在金蝉山上时并不是对小文见死不救,而是不动声色的护住了他的命脉,在小文的心脏被藤蔓枝刺穿之前,他用紫玉教给他的置物术用冰块替换了小文的心脏,当时看到小文碎成豆腐渣一样心脏,其实是置换后的冰碎了,真正的心脏一直都完好无损。
白露道:“你放心,小文会傻人有傻福的,况且有我们在,他定会安然无恙的”
楚流年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只能静静的等着,每一瞬的流过都异常的缓慢,然后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见胡鬼医满头大汗的推开了门,众人当即涌入了汤药殿,看见文墨轩浑身被白布裹着,脸上一片惨白,额头上还不停的渗着汗,众人都一片揪心。
胡鬼医站在他们身后默默道:“命......是保住了,但是能不能醒,何时会醒倒是不好说”
阳离没想到心脏护住了竟然还如此严重,焦急道:“这么说便是有醒不过来的可能了?”
“这个要看他自己了,能不能挺过这关,鬼族的死亡才是从这世界上真正的死亡,就连帝君也是无法干涉的,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啊”
众人闻听一阵默然,阳世的生灵死前都会在鬼门关徘徊一次,看来现在的小文也是在他作为鬼的鬼门关前徘徊了。
“我来照顾他吧”楚流年主动请缨道,“既然文公子不知何时会醒,这也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众位身份特殊,总不能无时无刻的在他身边,而他身边总要有人细致入微的照顾才能让他恢复的更快”
的确如她所说他们四个不可能无时无刻的在他身边,胡鬼医见既然这个小女子主动请缨,也算是帮他分担了些,而且女子细致体贴,对文墨轩的病情也有好处,便同意了。
这时汤药殿外来了一个阴将带着酆都帝君的阴诏而来,传旨楚流年。
楚流年本要行礼来接旨,那传召阴将扶住了她,“姑娘站着接旨便是了,奉酆都帝君诏,善平国平安县人氏楚流年虽犯害命之罪,但怜其身世坎坷、际遇艰辛,遭受了非常之苦,特免去其害命之罪,无需入十殿受罚,可直接安置于鬼村,等待来世安富尊荣,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美满来世”
楚流年福了福身,接过了那诏书,来世她会有个和今生截然不同的美满之命,可是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感谢帝君怜念,只是他......我想等他醒来”
那阴将道:“姑娘放心,这道诏书没有时限,姑娘想要转世之时只需直接拿着这诏书到转生台便是了”
楚流年放下了心来,微微躬身,转身回到了汤药殿。
众神虽担心文墨轩,但见楚流年对他照顾周到,也稍安心,出了汤药殿后,他们去到了鬼村阳离家商量后续之事。
推开院门,阳离领着他们进入屋内正堂,“室内简陋,大家随意坐坐便好”
紫玉道:“虽然也来过地府几次,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到阿离的家做客”
白露道:“既然凌夜和阿离的魂灵已经聚全了,我们以后是否要回天清山上,难道还能以勾魂使的身份一直在地府吗?”
凌夜将袖中的置魂珠拿出来交给白露,“想回天清山随时都可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露接过凌夜递来的置魂珠,将珠内桐泽的残魂引出至聚魂珠中,珠中的红丝又亮了一根,她捧着那聚魂珠眸中发亮,“太好了,现在就差八荒中的最后一魂,阿泽便能和我们一样现身了”
阳离道:“只有恢复了神体,才能毫发无伤的将桐泽之魂带离八荒”
紫玉点头道:“八荒的雷电场的确不可小觑,既然阿离和凌夜的魂灵已经聚全了,复位之事便是重中之重”
凌夜平静的道:“还不行”
众神不解,“为何?”
“地府中还有未决之事,复位是无法成功进行的”
“还有何事未完?”
凌夜道:“根据地府法规,伤害同僚者,应罚转世轮回魔界,受苦受难,以改前过,虽然阿离当时以剑伤我是无意之举,但对同僚举剑相向却是事实,这罚是无可避免的”
紫玉担忧道:“这是什么法规,难道你便这般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让阿离转世到魔界是多危险的事情,熄颜万一察觉到一定会加以报复的,以阿离转世在魔界之力,是抵抗不了熄颜的”
凌夜道:“我当然知道,所以这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转世重生,而是......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
“我从帝君处知道魔界最近有魔使阳寿将尽,只要在她阳寿完全尽灭之前将阿离转世到她身上,便可与原主的魂灵共存,并将原主的魂封印在躯体里,一体二魂,并且以还魂者的意志为转移,唯一担心的一点是,阿离还魂后和转世投胎一样,会不记得前世的记忆,若是行为有异,我担心会被魔界之魔察觉,所以魔界需要有一个魔来做我们的内应”
白露道:“这怎么可能,魔界对我们误会偏见已深,怎么可能帮我们?”
阳离道:“有一魔兴许可行”
白露追问道:“是谁?”
阳离道:“魏安之”
紫玉依旧不能放心,“可是若他假意与我们合作,转头便出卖我们,你岂不是羊入虎口”
凌夜道:“他不会的,只要他让他看清我们的心绪,他会明白这么做是在帮阿离也是在帮熄颜”
白露知道这不是能劝阻的事,“既然你们决定了,我支持便是了”
紫玉则是沉默不言。
凌夜道:“既然转世到魔界是避免不了的,不妨顺便摸清处厉无忧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算是多有所得,我在消愁殿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机会探一探他到底中的是不是阳火掌,这次阿离转世到魔界可是有个方便接近厉无忧的身份”
阳离道:“还不知道我所要借尸还魂的魔是谁?”
“厉无忧身边的三魔女之一的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