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桐如何也忘不了那一天,贤贵妃犯了病,好大的雨天,一直把梁桐往门外赶,梁桐害怕得一直大哭。这时候,王文沅来了,盛意跟在后面给她撑伞,王文沅让太监拉住贤贵妃,蹲下来给梁桐擦眼泪:“桐儿别哭了,跟宫女回母后宫里和柏哥哥玩。”
梁桐楞楞地被宫女牵着手,看见王文沅斥责贤贵妃宫里的太监宫女:“你们在做什么?贤贵妃犯了病为何不拦着,让她伤了皇子?若是今日二皇子有了半点闪失,你们几条命够抵的?”宫人们苦苦哀求,却仍然免不了王文沅罚的二十大板。
“这次是皇后恩德,再有下次,通通罚去慎刑司。还不谢恩?”盛意给王文沅撑着伞,又劝道,“殿下,您要进贤贵妃的宫殿休息一下吗?还是您先回宫,奴婢在这里看着刑罚。”
“进贤贵妃这里休息吧。把贤贵妃一并带进来,再让宋嫔过来。”
贤贵妃疯癫起来谁也不认得,被扭着压回了宫里,宫女送了茶水和糕点进来。门外哀嚎声息了,才见到宋嫔的身影。
“臣妾宋嫔参见皇后。”宋仪来了,来的急,衣服都沾上了雨水。
王文沅喝了一口茶:“当初本宫要送贤贵妃去行宫养病的,是你向陛下哀求,陛下看在你有了身孕这才准允了。如今贤贵妃时不时犯病,你说,这事该怎么算?”
“臣妾谢过娘娘大恩,恳请娘娘能替贵妃寻得名医,二皇子不能没有母亲啊!”
“三皇子的生母也不在身边,本宫前些日子见了三皇子,敬妃养的不错。”
“那臣妾恳请皇后娘娘能让臣妾抚养二皇子。”
“你一个嫔位,居然提出要抚养贵妃之子?”王文沅语气里很是不屑,“敬妃可是临川魏氏的女子,你又是哪里来的小门小户?”
王文沅向来不爽宋仪和贤贵妃林溪,明里暗里嘲讽了许久,才让人解开林溪的绳子,让宋仪扶着她回去休息:“宋嫔就在这里侍疾吧,让太医院也过来瞧瞧,以后别整天闹这些事情出来,再有下次就留在金陵行宫。二皇子先在本宫那住下了,等贤贵妃清醒一些再把二皇子送回来。”
待王文沅回到宫里,梁柏带着梁桐玩围棋,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哥哥,下这里!”
“嗯,我走这里,我赢了!桐儿要背一页书!”
盛意过去扶梁柏从椅子上下来,从旁边拿了一块糕点:“小殿下吃点东西,玩了这么久该饿了。垫垫肚子。二皇子也该回去了。”
梁桐听到要回去了,有些害怕,但是这里没有自己熟悉的人难免拘谨,低下头,有点难过。
王文沅见他可怜,虽然她着实不喜林溪,但稚子无辜,她拿了糕点,蹲下身子给了梁桐:“桐儿先不回去,贤贵妃的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好,桐儿喜欢和大哥哥玩吗?”
梁桐有些惊喜,笑着用力点头,梁柏也被他逗笑了。
“那桐儿就不回去了,在母后这里住着。和大哥哥一起玩。”
后来,贤贵妃林溪薨逝在了从行宫回去的路上,王文沅不忍,还是同皇帝说了,让梁桐记到自己的名下。
梁桐很开心,大哥哥梁柏是父皇骄傲的嫡长子,母后王文沅十分漂亮,性子虽然强势但是护短,梁桐做梦都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王家嫡女王蔷也时不时入宫请安,梁桐很喜欢王家的人,但是宋娘娘不喜欢,父皇好像也不喜欢。
后来他长大了,父皇觉得他比梁柏更适合做天子,因为哥哥耳根子软,心善的很,旁人哭诉几句也感同身受。王文沅给梁柏寻了上好的亲事,同王家嫡女王蔷订下婚约。梁桐知道,父皇对此多有不满,母后还想寻宁家女、闻家女给自己做妻子,他自然是信得过母后的,也悄悄见过那几个女子的画像,一个是安边侯的嫡女宁沁,再有一个就是闻家嫡女闻萝。
父皇不喜欢母后挑选的这些女子,专门在五六品官员中间选了一个端庄的,叫娄唯。娄唯很好,做太子妃做皇后从来没有闪失,可是母后不喜欢她,母后更喜欢宁沁,可是宁沁又被父皇许了梁朴。幸好梁朴执意退婚,宁沁被送到了宫里,母后暗沉的眼里也多了许多光彩,他真的很希望母后开心,希望她长命百岁。可是,他是天子。
梁桐做太子那天,王文沅把自己关在椒房殿不出门。他跑到椒房殿,王文沅却散着发髻,红着眼睛,声音里都是恨意:“本宫收养你做儿子那天,怎么想不到,有一日你会成为一条毒蛇,把本宫杀死。”
“陛下。奴才按您的吩咐,把金陵行宫的东西收拾妥当的。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搬过去?”苏福盛过来问梁桐,梁桐翻弄着奏折,翻到王恪送来的军部改革刍议,提了笔写下“准”字。
“告诉盛意吧。”
王蔷这边离开了平晏大殿,又去了祈安书院,闻萝作为书院掌院,从闻家搬到了书院住下了。
“大后天就开学了,闻萝你打算怎么安排?”
“臣打算把书院教室分成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教诗书,一个部分讲些算数格物,剩下一个部分就教一点民间习俗。”
“我信任你,按你的来。有什么需要我的,只管说就是了。我也在这里当个老师,排好课程了,可以让人来和我说。”
“那就麻烦殿下了。”
两个人交流了一下学院的相关事务,天色不早了,安九月也让王蔷回去了。
回到王府,云霏抱着梁岁华,拉着梁悫在门口等她。王蔷上去抱过梁岁华,云霏又抱起了梁悫。
“今天府上又有什么新鲜事?”
云霏笑的很开心:“前几日有个西洋来的点心师傅,做了个东西,叫蛋糕,今天盛家的闻夫人差人送了一些来,很好吃呢。”
梁悫把嘴巴贴到王蔷耳朵边,声音奶奶的:“给母亲。”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到了饭桌,灵泷将那碟子蛋糕拿出来给王蔷吃。
云霏一脸期待:“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这些个西洋玩意就是新鲜。”
“好吃的!上面这白白的是什么东西?我倒是第一次吃。”
“这个叫奶油。蔷儿,我有个不情之请。”云霏有些难为情。
“说吧。”王蔷笑笑,表示没关系。
“我曾经和夏王妃是大内的女官,我是司珍,掌管宫里的宝物。自从做了侧妃以后,我什么也做不了,见着王妃事业有成,妾身很是羡慕。能否请那西洋师傅到府上教我做这个蛋糕,我想在外面开个铺子,做些事情。”
王蔷当然双手赞成:“自然是可以的!只要是你想的,我自然会全力帮你就是了。”
云霏似乎还有话:“蔷儿,那孩子谁照看啊?你外面奔波祈安书院的事情,王爷也要在朝廷上出力,若我再往外面跑,这两个孩子谁照看啊?”
“这么多奶妈子,你害怕照看不过来?又有灵泷在这里,你怕什么?”
一个宫女端了一盘前菜进来:“娘娘们,厨房备好菜了,该上菜吗?”
王蔷点点头,让人去请梁柏过来吃饭。
“最近希文也不容易,我好几次给他送宵夜,他都忙到深夜的。我没什么学识帮不上忙,蔷儿能帮希文就帮一下吧。”
王蔷应了一声。待梁柏来到,也可以开始吃饭了,灵泷带着梁悫和梁岁华下去找奶娘。
云霏看着灵泷的背影,转头和王蔷说:“这原是蔷儿你的丫头,可是灵泷年岁也不小了,要不我替她挑拣挑拣,寻个好人家?”
梁柏半天不吭声,却开了口:“霏霏这话不错的,灵泷伺候你这么久了,功劳苦劳都有了,该成婚生子了。这是你的丫头,国公府金贵,若看不上一般人家的,我们在今年皇榜底下挑一个家世清白的。”
王蔷细细想了:“我也没听她提过,这么想确实委屈了她。进了皇榜的都是进士,怕日后给灵泷难堪,倒白费一番心思了。”
云霏这头又说话了:“我倒是有个法子。我认了灵泷做姐姐,若那秀才敢看不起她,咱们做她娘家给她撑腰。”
“多谢霏霏你的好意了。”王蔷拒绝了,“她的婚事等她自己做主吧。当然,若是有好的,给她推荐推荐也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