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扶持三哥是为了跟王家对抗,可是母妃您没有想过吗?王家势力庞大,是天下三大世族之一,不过一个小小新政署罢了,怎么能与之抗衡?现下皇兄让王蔷当了钞局掌事,明显是在断了母妃您的臂膀,如今新政署的每项开支都被钞局把控的死死的。三哥生母卑微,原来母后配了宁家的女儿给他,那必然是想拉拢他,哪里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夏姐姐。母妃,皇兄在讨好王家,连陛下都不敢多动王家一分,您又如何动的了?当年您用新政署与王家抗衡,是因为有父皇做主,如今陛下还依赖新政署吗?母妃,您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同母后斗法,你何曾想过你儿子?”
宋太妃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到了,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母妃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啊!”
“您扶持二哥登基是为了贵妃娘娘,您扶持三哥哥接手新政署无非是为了不让新政署落到世家大族手里。您总说母后心思险恶,可是母后从来没有害过我与三哥,母后再厌烦娄皇后,再厌烦夏姐姐,再厌烦云姐姐,她都没有下死手,可是母妃您呢,您保证您没有对薇薇下过手?母后让儿子娶王薇,王薇性格直爽,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和宁贵妃若是想作妖,恐怕皇后位置都要易主了。母妃,儿子娶王薇,是太后钦赐的婚姻,王薇不会操控儿子,儿子也会好好爱护她的。”
宋太妃被气昏了头:“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太后没有下过死手,那我姐姐是怎么死的?整个后宫,只有姐姐待我好,我原先想照顾二皇子,替姐姐把他抚养长大,怪我卑微,没有办法。夏氏同云氏与我一般,都没有显赫的家世,我心疼她们,想让她们追逐自己的爱情,同我姐姐一般,我有什么错?!可是王家,宁家,闻家,陈家,哪个把我们放在眼里!”
宋太妃越来越愤怒激动,梁松反而越来越镇定:“母妃,你错了,你和三哥三嫂错在不应该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你们都想推翻世族称霸的局面,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配不配,也从来没有想过推翻世族之后应该如何,你们不过是想把自己变成世族罢了。你们能力不足,政策推行许久都未见生效,可见实在是错误的荒唐,陛下不相信新政署也是应该的。你们能力不足以支撑你们的理想,况且,母妃,若是王家想联合世族与您为敌,您根本撑不过一回合,他们收敛锋芒,是在给陛下面子,是给皇家颜面。母妃,你必须承认,王家从来没有走错一步,反而是新政署,一步错步步错,张盛已经投降了,母妃又有几个心腹呢?母妃,您原先是九天翱翔的凤,为什么为了所谓的爱情,走到今天这一步?”
梁松拜别了宋太妃,留着宋太妃掩面哭泣。
第二日,梁松再次登门拜访王康和宁愫羽,宁愫羽要准备回金陵的事宜,便差遣了十竹给了梁松一些礼物。
“广德王殿下怎么突然造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王国公,本王想跟国公谈几个条件。若国公肯将王薇许小王做王妃,本王愿意加入新政署,与长宁王争权。”
王康笑了:“广德王殿下与长宁王殿下素来交好,如今到臣府上怎么说起这些话了?”
“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也大了,不是孩子了,本王对薇薇一片痴情,已经弃了安置的外室,请国公准允。”
王康小抿了口茶:“薇薇的婚事最好是由薇薇决定,若薇薇不想退婚了,能与广德王结亲,是臣府上的荣幸。”
这便算是谈判成功了,梁松也需要给王康一些时间。
果然,王康中午让人把王蔷和王恪叫回来了。
王恪路过钞局,便顺路将王蔷接了。陈复这边查的漏洞越来越惊人,王蔷觉得有鬼,便让他停手,自己写了折子,称案件牵连较广,还是移交回户部查。
折子还在桌上放着,王恪就来了。
两人在一辆马车上还是有些尴尬,王恪先说了:“听说宁赞准备到平江了,陛下已经让礼部拟了旨意,封做永安县主。你可还记得她?”
“王蔷六岁就到秋祁了,自然没有见过宁赞表妹。怎么了,是家里又给宁赞寻了什么好亲事?”
“父亲说了,让宁赞自己选,如果有好的,自然有太后和我们家替她做主。对了,母亲说要带元秋到金陵住着,最近晋楚不太开心,你有空能不能同薇薇去看看她?”
王蔷应下了,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回到家后,王恪和王蔷就来了王康的敦睦居。王康让他们坐下,开门见山:“广德王来府上,说若是肯将薇薇许配给他,他愿意进新政署。”
王恪先是蹙眉:“为什么?这位广德王行事真是让人不明了。先是跟着长宁王闹,要同薇薇取消婚约,后来又喜欢的不得了,天天缠着,再然后又纳了外室,对薇薇不理不睬,这才几天,又过来说对薇薇一片痴心。”
王康看了眼王蔷,显然是想让王蔷自己说。
“是我找了拆白党,那苏鹿是我专门找小白龙给广德王挑选的。我也不大明了,便让安九月去找了她过来同我说明。”
王恪有些吃惊,脑子迅速联想,想到那天王蔷慌慌张张地跑回家里:“你遇见了白舒,还有谁?聚义团舵主?”
王蔷没想到他能猜到这里:“我怎么见得到舵主呢?只是见了白舒而已,他在秋祁惹了事情,是我保下来的。”
“王蔷。”王恪的声音有点生气了,“你不要骗我和父亲。你是不是见到了聚义团舵主?不说话,那就是了。从入了他们的套无意害了你,我就一直想为什么,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聚义团是奴隶组成的,而你答应了庞贤,庞贤能这样从王家手里活着出来,还换了王家嫡女三个要求,聚义团怎么会不关心这样的人。所以,聚义团一直在等你,等你从秋祁山回来,他们就是算准了你不敢忘记庞贤,不敢忘记筠浅,他们想让你成为他们的领袖。”
王蔷一听到“筠浅”两个字,手中的茶杯就不稳了,不得不说王恪多年官场和战场的磨砺,直觉准的可怕。王康不说话,也直看着王蔷,王蔷脑子一片空白,她现在应该怎么办,是遮掩与聚义团的事情,还是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可现在这个局面,又该怎么遮掩呢?王蔷脑子飞速转着,她直觉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告诉父兄这件事情,王蔷稳了手中的杯子,眼中流出一些恐惧,深呼吸:“是,蔷儿确实是见过聚义团舵主,可只是躲在屏风后面瞧见了身影。那天他来找白舒,来的太突然了,白舒听到是他来了,有些惊恐,慌乱中让我躲在屏风后面。舵主跟白舒吩咐了几件事情,声音压的很低,我没听见,可是临走前,他跟白舒说,筠浅的祭日要到了,让他早早备下。”
王恪不信,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逼出王蔷说出什么了,于是跟王康对视。
轮到王康了:“安乐,聚义团舵主怎么会知道筠浅呢?筠浅是我们府上养的乐奴。”
“蔷儿真的不知道,那天,那天一听见筠浅,蔷儿就慌了,蔷儿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并不重要,就没有告知父兄。如果蔷儿有所隐瞒,何必要去将这件事情告诉嫂嫂?嫂嫂是会告诉母亲的,母亲知道了父亲肯定也会知道的,以父亲明智,怎么会猜不出女儿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