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姑姑拉着王蔷的手,一路送到秋祁山山门,眼里满是不舍:“蔷儿,你六岁便来了秋祁山,我是把你当亲女儿来养大的,如今你已然学成,该回家了。别忘了你来秋祁山的初衷,别忘了,你同我说过的你答应了庞贤的话。”
王蔷走到湖姑姑面前,跪下磕了头,声音里也是哭腔:“奉贤定然不会忘记,那日若能实现此宏图伟志,奉贤定回秋祁山向姑姑请安。”
湖姑姑点了头,便转身回了秋祁山中。此时是暮秋,秋祁山上的树早已黄了枝头,一阵风后纷纷扬扬落下,掩了湖姑姑回去的踪迹。
王蔷看着湖姑姑的背影消失在镜头后,也转身离去,跟着家里来接的马车,回到了大宋平江。
王蔷是大宋世族王氏一脉的嫡出女,父亲是大宋一品护国将军、世袭国公王康,母亲是北府大族宁氏,又与北静王梁柏定了姻亲,还是大宋第一位在秋祁山通过考核拿到魁首的,按祖宗规矩,是要入朝为四品国士的,可见王蔷身份在大宋很是显赫。
待仆从将王蔷送到平江城门口时,宫里已经派了人站在那里侯着,请王蔷回宫见过贵人们。
“奴才是太后宫里的安邴,太后差奴才请您入宫见过贵人们,您且换马车,让奴才送您入宫。”
既是太后传唤,王蔷也不敢停歇,扶着宫女递来的手,上了马车。
因是皇家的马车,随从了四位护卫四位宫女,故而马车行进的较为缓慢。王蔷是早晨到的平江城门口的,等到了太后宫前请见的时候已是快正午了。王蔷来的匆忙,没用过早饭,只在马车上吃了一口冰梨酥,此时正饿的慌。待里面出来了嬷嬷传话:“太后请王国公府大小姐王蔷请见。大小姐随奴婢进去吧。”王蔷先谢了恩,便一个人跟着嬷嬷进去了。进到大殿时,太后正坐在高座上,身旁站着一位宫妃伺候太后用药,两边座位坐着三个人,可怜王蔷许久没回过平江,人是不认得了。
太后见到王蔷进来了,很开心,招着手,让王蔷走近些:“安乐啊,都出落得这么漂亮端庄了!哀家很久没见你了,走近些给哀家瞧瞧。”安乐是王蔷小名,只有身边最亲的长辈才会叫的,这声“安乐”差点把王蔷的眼泪叫下来。当今太后是王蔷的亲姑姑,王蔷未去秋祁山修学时经常被太后传唤入宫,太后也很疼她。只是王蔷走了这么多年,太后想她是不假,只是王蔷对她有些疏远,多了许多敬畏,先远远跪下请安:“臣女王蔷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抬抬手,让身边服侍的宫妃去扶她过来自己身边。等王蔷过到太后身边时,太后摸着她的手看了她许久,眼里都要出了眼泪:“蔷儿真的比小时候变了太多,这十年里头哀家又见不到你,跟你母亲一样,想你想的心都碎了。还好你母亲收了路娘子的女儿薇薇养着,才算有了寄托。”说完这些,太后才给王蔷介绍身边的宫妃:“这位蔷儿是没见过的,这是你表姐,北府宁氏沁儿,如今是皇帝的贵妃了。右边座下的是皇后娄氏,左边第一个是长宁王妃夏氏,第二个是北静王侧妃云氏。你刚回来平江,且先见见她们,日后也常见的。你们几个也得多照顾照顾安乐,别为了什么不值当的冲了安乐。”说罢,太后扫了一眼座下的人,皇后见状立马起来满脸笑着俯身:“是,定会谨记母后教诲。儿臣定将大小姐当成亲妹子对待。”
太后冷笑了一声:“倒是不必了,蔷儿是沁儿的亲妹子,自有沁儿护着,皇后六宫事务繁杂就不用叨扰了。只是蔷儿与柏儿定了婚的,云侧妃是妾,你日后便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了。看着皇宫的大门也是皇后的职责,别放些阿猫阿狗的进来,天天吠得哀家心烦。”
太后一番话闹得在场所有人都尴尬,王蔷见皇后下不来台,虽受家族影响并不喜她,但她毕竟是一国之母,便替她解了围:“臣女初次面见各位贵人,并不知晓各位贵人身份未向各位请安,请贵人们恕罪。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金安,见过贵妃娘娘,贵妃金安,见过夏王妃,王妃金安,见过云侧妃,侧妃金安。”
皇后急忙接着王蔷的话:“大小姐客气了,快起来吧。”
太后见王蔷替皇后解了围,便也不为难了。叫人拿出一件正红色的百喜吉服:“蔷儿啊,你刚回到平江,没有自己的吉服,哀家又不乐意瞧见你穿旁的人穿过的,便算了日子,去年让人做了这件吉服,你且合这翠冠试试。”
王蔷见送上来的衣服是大红色的,一下子有些慌,虽没明文记载,但这正红色除了正妻大婚当日还有国母才可以穿的习惯是整个大宋都默认的。王蔷就算许久没回大宋,可在秋祁山也修习过大宋的习俗,便直直跪了下去:“臣女身份卑微担不得这正红的百喜吉服,请太后收回。”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宁贵妃说话了:“大小姐就收下吧,这可是太后一片心意啊。就连广宁王大婚,太后都没有这么上心。”宁贵妃这话说的算刻薄,直指夏氏,夏氏也不是好惹的,立马回嘴:“长宁王与臣妇成婚是陛下下旨,自然是有礼部与尚宫局操心,怎么能劳动太后呢?太后年岁已高,本应颐养天年的好岁数,开开心心吃杯子女的喜酒就可以了。”
宁贵妃冷笑:“王妃好命,有陛下赐婚,皇后娘娘又为王妃出了百里红妆,犹记王妃当日的风光啊,只是王妃成婚着急了些,尚宫局活都干不仔细了,把玫红的嫁衣拿来糊弄。哦,对不住啊,正妻入门服正红是民俗,可‘白衣不为皇家妇’却是祖训啊。”
王蔷听明白了,这位夏王妃就是母亲恨的牙痒痒的抢了表姐婚事的女子,而长宁王毁了与宁沁的婚约,皇室与宁氏一族的关系有些紧张,王蔷闻得此事,便向父亲提议,不如送宁沁入宫为妃,陛下自知理亏,必然会好好待她,再者宫里还有太后是王氏一脉,宁沁入宫不算无助。
夏氏显然被这件事情刺痛了,表情非常不好看,太后这才满意的叫停:“行了,夏氏冲撞宁贵妃也是好样的,哪里学来的规矩?!回去抄来二十次女则,明天来问安的时候带着。”夏氏再不舒服,也只能谢恩领罚。太后又看向王蔷,一脸和蔼,同方才判若两人:“蔷儿一路奔波,今早没用早饭吧?哀家记得你爱吃鱼,叫人做了百鱼宴,在后头摆着呢,你同哀家还有贵妃去尝尝吧。”说罢,又让身边的嬷嬷请了皇后、夏王妃和云侧妃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