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摇了摇头,示意青衣不必出手。
早在北郭上台时,这一幕便注定到来,想必,他早已做好准备。
“北郭,放弃吧。”
一名黑衣人飞身跃到北郭身前,彻底断绝了他的退路,不过数息,便包围了这一老一少。
“一群鼠辈!”北郭悲愤怒斥,却又深知自己今日命绝于此。察觉到身旁少年的恐惧,他蹲下,柔声道,“阿旭,不怕。”
北郭紧紧抱着少年:“下辈子,爷爷会找到你的。”
“爷爷……”赵旭抹去眼泪,坚定到,“阿旭保护爷爷!”
说罢,他直直冲向面前的黑衣人,丹田发出血色光芒。
他想自爆!
青衣赞赏少年的孝心与勇气,但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少年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果然,黑衣人踢向少年肋骨,轻易便打断了他的自爆。
“阿旭!”
北郭接住了少年的身体,泣声道:“要杀便杀,何苦折磨孩子!”
“不要折磨他?”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他狞笑道:“那就折磨一下你。”
他抬手,凝聚内力,一把黑金长矛出现在他手中,不等老人有所反应,便狠狠掷出!
老人躲闪不及,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他下意识的将怀中少年推向长矛,以求苟活。
长矛乘破空之势,但并没有伤到二人,仅是刺入地下。
“今晚,死一人,活一人,你自己选择!”
“爷爷……”赵旭睁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慈详的老人竟将自己当做肉盾。
“阿旭,”老人泪流满面,拔出长矛后,蹒跚向少年走去,“爷爷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他虽知黑衣人不会真的放一人,但只要再多撑一会,就多一点希望……
哪怕代价是少年的命。
赵旭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
这条命,还给爷爷。
北郭咬牙,用尽全力,举起了长矛。
抬头时,一抹白,出现在他眼前。
“有人!”北郭朝慕九歌的方向跪下,嘶吼道,“少侠,求您别走,救救我们!”
惨了啊。
慕九歌无奈扶额,这些刺客明显是皇族的人,她这张脸,如果被看到……
只能杀人灭口了啊。
“青衣,上。”慕九歌半蹲在树干上,借枝叶隐藏身形。
“是!”青衣飞跃而下,利落的挥剑,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在与青衣剑刃相撞的一刻,黑衣人的首领便察觉出了力量的差距,他借手下的遮掩后退,再次凝聚内力,剑尖直指慕九歌!
青衣欲挡,却被近十黑衣人缠住,脱身不得,不过转眼间,长剑已到慕九歌身前。
等慕九歌察觉时,已躲闪不及,她当机立断,直接从树干上跳下。
“蠢货。”黑衣人首领嗤笑出声,在空中将身体暴露给敌人,可是对敌大忌!
下一刻,他将内力凝至双脚,飞身而上,转瞬便到了慕九歌身后!
空中无法自由移动,慕九歌虽然察觉到了敌人的靠近,却只能任由他将冰冷的匕首贴上自己的脖颈。
两人一起落地,黑衣人首领蹲在慕九歌身后,手腕微微用力,在她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想要她活命,就住手!”
青衣仓惶收剑,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后,踉跄倒地,呕出鲜红的血。
该死的……
慕九歌握紧拳头,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
若是在两年前……别人怎么可能近她的身……
“放开她,我任杀任剐,绝不反抗!“青衣死死盯着慕九歌颈上血痕,双目赤红。
“还真是主仆情深。”黑衣人首领冷笑道,“你先自毁丹田,否则我立刻取她性命!”
青衣没有丝毫犹豫,提剑欲动,却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拦下,她不敢置信的抬头,呆呆望着慕九歌。
黑衣人亦有所觉,他不敢再拖,手上用力,匕首却没有移动半分。
周边的内力以惊人的速度浓厚起来,犹如实质,压迫的人喘息不得,几名黑衣人承受不住,狼狈的跪趴在了地上,受到惊扰的内力四散,在体内不断冲撞着。
“是……你……”黑衣人首领艰难吐出两个字,便再开口不得。
慕九歌用一指推开抵在喉间的剑刃,循着青衣之前发出的声音,信步走到她身前,挥手示意她先退下。
青衣压下心中波涛,退到内力波动之外。
如果她没有猜错……
郡主这是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内力……
凡习武之人,皆是吸收灵气化为内力,再借助功法,通过内力流转释放。
慕九歌经脉被废,窍穴不通,无法流转内力,但她天资绝世,加上自幼修炼,故而内力雄厚,此刻不经流转,直接尽数释放,浓厚到让人无法呼吸。
确定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后,慕九歌咬牙释放全部内力,衣袍鼓动,如盛放在地狱的白莲。
空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被挤压,黑衣人连痛呼都没有,便在致命的压迫中七窍流血而亡……
自始至终,慕九歌一言不发,直到此刻危机解除,她才松了一口气,恹恹地趴在青衣怀里,承受着内力重回丹田带来的刺痛。
要命了。
“多谢两位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北郭上前一步叩首跪谢,却被青衣一脚踹出。
“滚!”青衣压抑着心中怒火,敢算计到郡主身上,实在罪该万死!
青衣这一脚用了三分力,老人倒地后吐血不止。向来视老人如命的少年赵旭麻木的看着这一幕,明亮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原先的光彩。
“青衣,他们不该死在你手中。”慕九歌蹭了蹭青衣的肩膀,淡然道,“我们走。”
“等一下!”赵旭单膝跪地,坚定道,“赵旭愿以己身为刃,以报小姐的救命之恩!”
“不需要。“慕九歌下意识的想抚上眼前白绢,却又在半途收回,她示意青衣蹲下,然后将随身携带的药囊放到了地上。
不管是之前被拖下水,还是此刻被答谢,她都平静的如局外人一般:“青衣,走。”
少年怔怔看着女孩离去,半晌,他才收回目光。眼前,满是污泥的土地上,如初雪般莹白无暇的药囊朦胧如一团光影,隐有清香阵阵。
像极了她。
以日光为名的少年朝女孩离去的方向行九叩之礼,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更甚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