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县衙,年纪大些的人大约也参加过几次县试,早已养成了宠辱不惊的心态,倒是那些个初入县试的学子,双手摩搓着早已出汗,有些人甚至急得要上厕所。
朱由校神色如常,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古代的考试,但是深受后世无数考试测评的他,早就已经对考试不感冒了。
不多时,县令宋有德和教谕方凯,来到众多考生面前,洋洋洒洒的诉说了一番考场纪律,再加上一些个场面话和鼓励的字词之后,便让考生自己入场准备考试。
当朱由校走入时,却与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碰了一下,对方立马显现出厌恶和鄙夷的神色,冷哼一声就走了进去。
这个人朱由校认识,正是昨日陈福的学生,名字倒是不知道,但是总是仰着脑袋,总感觉别人欠他钱似的,心高气傲的不行。
宋有德仔细的打量了眼朱由校,不由又摇摇头,对教谕方凯问道:“此子昨日那个与陈福打赌,声称要得‘案首’的那个孩子!”
“狂口孺子罢了,他少不更事,就和陈福拿柳白做赌注,此次怕是要栽大跟头啊!”方凯无奈的说道,对于朱由校感到很失望,只因朱由校不过十岁,就敢如此放浪形骸,可惜了柳白又要受此无妄之灾。
对宋有德和方凯对自己的谈论,即便朱由校听到也是笑而不语,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朱由校之所以参加此次大庆县的县试,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真才实学,好从中物色一些可造之材。
虽然他现在已经开办学堂,里面的那些个孩子,在他的指导之下,已经开始学习一些新的现代知识。
然而等到这些孩子真正成长起来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朱由校需要一批现今人才来为自己服务,作为过度补充。
另外就是这个年代都讲究同年之仪,试问倘若朱由校参加科举成功取得名次之后,那些个随同他一起参加的人,一旦知道自己的同年居然有未来的皇帝,毫无疑问对于朱由校的拥护那是肯定的。
而且一个文人出身的皇帝,也使得文臣们不会太过抵触朱由校,等到朱由校登记为帝,那么天下也不会有人敢于提出质疑,除非他想和整个士林为敌。
朱由校自顾自的找到座位,坐下之后拿到了自己的试卷。这份试卷只有两道题,都是宋有德和方凯商量之后编写的,题目很简洁,可是却很难!
第一道题名为:“何为恕道!”
第二道题名为:“何为仁道!”
这两道题一脉相承,讲究的便儒家推崇的“仁恕之道”,是一道很传统的题目。
然而要写出来却是很难,八股文不是那么好写的,除了格式繁琐之外,还不能有半点儿的抄袭,限制划得死死的不说,还异常刻板即,只能从四书五经里去找论证。
即便放到现在,就算是最顶级的研究八股文的专家,也不一定能达到明代秀才的水平。
朱由校也是这几年和孙承宗不眠不休的讨论之后,才渐渐学会了八股文的写法,若非他的过目不忘心智早已成熟,他还真不能写得出来。
经过漫漫审题之后,终于有人开始提笔卷写了,而此时朱由校已经写到了一半,如同挥毫泼墨一般一气呵成。
宋有德和方凯带着一众的典吏四下巡视,防止有人抄袭夹带,当他们走过学子身边时,总会不自主的看上一眼,对于写得不错略微点点头,而看见不行的就摇摇头。
等到他们走到朱由校身边时,朱由校早已写完,此时正闷着头睡起觉来。
见朱由校在堂堂县试大典,居然如此不思进取,宋有德不满的叹道:“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再也不关注朱由校,认为朱由校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
考试的时间在答题的过程中总是过得很快,日头已经渐渐西斜,不久之后宋有德宣布停止考试,令所有的考生停笔,让人收拾试卷。
朱由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写好的试卷递交到班房手中,便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刚出大门,就见陈福领着一众弟子,在柳白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着。
“柳白,我劝你早早熄了心思吧,你那弟子居然敢在县试中睡着了,恶了县令大人,这次十有八九是上不了榜了。”陈福大声说道,对于柳白极尽讽刺之能事,似乎早已赢定一般。
朱由校却喊道:“刚一出院门,就听到有老狗狂吠,还真是扫兴啊!”
“混蛋,你怎敢口出秽语辱骂陈师?”不待陈福发作,之前和朱由校的碰上青衣少年,大骂道。
朱由校懒洋洋的问道:“混蛋骂谁!”
“混蛋骂你!”青衣少年下意识答道。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刹时哄堂大笑,对他指指点点,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吧!
朱由校揶揄的说道:“你这脑子我也是醉了,我刚刚骂的是老狗,又不是你老师,你激动个什么,还对号入座。唉,孺子不可教也!”
他的话何其恶毒,青衣少年险些被气晕过去,他反诘道:“仅仅嘴皮子厉害有何用,我被读书人乃是要乘风而起扶摇而上,你这样的学渣就只配在地底下仰望。”
这时,陈福也催促的说道:“既然你们输了,那就要兑现诺言,柳白我希望你赶快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再回大庆县了。”
“谁说我们输了?”朱由校反问道,对于陈福和青衣少年的话语嗤之以鼻,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哼——”陈福冷哼道,“你在考场上呼呼大睡,早已恶了县令与教谕,趁早赶紧滚蛋,不要自找没趣。”
朱由校冷笑:“我睡觉怎么了,难道说答完试卷之后,就不能睡觉了吗?”
此话一出,引起周围人的议论之声,青衣少年自信的站出来,仿佛即将要戳破朱由校最后一层谎言,喝道:“当我提笔写的时候,你已经在睡了,难道说你还能比我更快不成!”
“敢问仁兄大名!”朱由校突然问道。
青衣少年高傲的说道:“就凭你也想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为了让你死心,实话告诉你,我叫李简章。”
“李简章?”朱由校沉吟一会儿,似是再仔细思索,继而想到什么,却说道,“不认识!”
这句话出来李简章险些要骂娘,特么的自己在大庆算是有名的年轻一辈中的人才,你丫敢说不认识我。
倒是周围的人们,有些人眼前一亮,和别人诉说着李简章的事情,据说是大庆小三才子之一。
朱由校冷笑道:“你非圣人,也不是名人,凭什么说我不能超过你,难道超过你的就是不正常,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