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边,身形颀长的男人站立不动,旁边停着一辆吉普车,他的目光幽深,看向遥远的海岸,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又似乎是在专注的看着军事基地的方向。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之际,突然不知从哪个草丛里蹦出来一个小姑娘,她的头上还挂着几根杂草,身高堪勘到男人的胸口处,眼神清澈又倔强的看着男人,不卑不亢的询问:“008号,我可以跟着你吗?“
城略显意外的挑眉,其实他这一路早已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只是没想到是个小丫头,而且还主动跳出来了。他恢复往日的不靠谱,斜靠在吉普车上,上下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轻笑:“小屁孩,为什么跟着我?“
小姑娘竖起眉毛,有些恼怒的瞪了城一眼,“我不小了!我19岁了!“
“哦……“城顿感意外的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之人,“原来是单纯的矮啊。“
“你!“小姑娘似乎被气到了,眼眶有些发红,却又不得不委屈的解释:“我……我听他们说,只有勇敢的人才敢来军事基地,我不想被他们瞧不起,所以自己一个人来闯荡一下。没想到,坏人太多了,我实在是打不过他们,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我哥哥身边?“
说到这里,小姑娘生怕城不信,忙又道:“你放心,我哥哥很厉害!他不会亏待你的!我知道你是上一批的得胜者,你一定也很厉害,我求求你送我回去吧……“
得胜者。
这三个字让城收起了几分玩笑,自从重新开始游戏之后,除了队友老白跟阿贵,其他人都认为他跟甜,云是幸存者。这是头一回,有人主动的用“得胜者“形容他们。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撩拨在城的心头,他认真的对小姑娘开口问,“你哥在哪里?“
小姑娘知道这是答应了,忙面色一喜,高兴的要跳起来,“我哥在y城!谢谢你送我回去!我哥一定会报答你的!“
“嗯……“城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坐上吉普车,等到小姑娘也上了车,稳稳当当的坐在副驾驶之后,他扭头朝小姑娘看去,“179号……“
“你好你好,对对对,我是179号,我叫红鸾。“小姑娘一脸明媚而真诚的笑容。
城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有些痒痒的,而奇怪的是,在之前出生岛这一路走来,他的印象里丝毫没有关于红鸾这个人的记忆。而对于他口中那个很厉害的哥哥,他的心里倒是也带上了一丝好奇。
出发之时,他捏了捏耳上的通讯仪,却还是没能联系上队友们。他只好作罢,两人一车,朝着y城出发。
…………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云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还没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老人声音,“哎,白小子,快看,你心上人醒了!老头子说的没错吧!想当年,老头子这一手医术可谓是闻名于天下啊!“
“小云,小云,你醒了吗?快看看我!别吓我了!“是老白熟悉的声音,他似乎扑了过来,俯身在她耳边说着话。
云终归是睁开了眼睛,这是一处废弃的游乐场,而在她睁眼那一霎那。不远处须发皆白的老头子随意朝这方瞥了一眼,看见女子的眼神,他手里的烧火棍铮然落地,棍子这头串的野鸡肉,也随之落地,而棍子那头顶端,若是识货的人在此,一定能认出,那是一头麒麟。这棍子雕梁画栋,分明是一根麒麟拐杖,却被这糟老头子拿来烤野鸡肉了。
“白老师……“云借着白的手臂,坐起身来,看向那边惊愕的老人。
“睡了这么久,先喝点水吧。“白很贴心的拿起一片卷着的树叶,里面盛着清澈的水,他温柔的递到云干涸的唇边。
云张口低咽,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依旧呆愣的老人。
“像啊!这双眼睛,实在是像!睡着的时候不觉得,这睁开眼,神韵实在是像!“老头激动的抚着垂到胸口的白色长胡子,雪白的发丝和眉毛仿佛都激动的在颤抖。
云喝完水,径直坐起身来,从不远处抓起自己满配的m416,对准那神神叨叨的古怪老头子,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把我们抓进来?“
她可不认为这场游戏会有这种老头子的存在。而且看他一身红不溜秋的长袍,这模样打扮,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古装演员。
老头子惊慌失措的叫嚷起来,似泼皮无赖般在就地打滚,“老头子不活了!不活了!好不容易救一回人,还是两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和臭丫头!“
嗯?敢情这还是一个老顽童。
云在心里腹诽着,眉心跳了跳,演戏嘛,她最在行了。她忙收起枪,摆出后辈温和的笑容,甜甜出声,“谢谢老爷爷的救命之恩……“
“乖,乖!“老头子开心极了,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云好奇的开口:“小丫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呀?这臭小子怎么问都不肯说!老头子我在这里快憋死了,终于来了个活人陪我玩。“
云站起身来,一边揉着发酸的四肢,一边走向老头子,笑眯眯的道:“我也不知道呀,就是一阵白光闪过,我就跟白老师进来了,好奇怪哦。还以为是什么高人拉我们进来的呢,唉,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高人啊!唉…“
“胡说!“老头子急了,蹦起来手舞足蹈,大声争辩着,“怎么没有高人!本长老就是高人!臭丫头我说出来怕吓死你哦!我可是海族四长老,人称农长老!哼!怕了吧?“
云纤长的指尖绕着一丝长卷发,媚眼闪过精光,这老头子可真好骗。她像是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继续笑眯眯的说:“哟,还海族四长老呢,本小姐听都没听过!“
“你!臭丫头,你可以侮辱我!不准侮辱海族!哼!我就是海族四长老!我可是奉命在这里等一个人的,我跟哥哥们约好了,谁先等到,就去找其他人集合呢!“老头子跟个傻白甜似的,一股脑把事情都给抖了出来。
“等人?等谁啊?“云趁热打铁的追问着。
“等……“眼看着就要说出来,老头子忽然捂住了嘴,惊慌失措的在这个僻静的角落里转悠起来,“不行,我不能说,不然二哥会打死我的!“
到手的鸭子飞了,云倒是也不急不缓的继续问道:“二哥?你二哥很厉害吗?肯定跟你一样,烤个野鸡都烤不好吧!“
“哼!臭丫头!不许胡说!我二哥可是海族二长老,人称渔长老!这话你可别当着他面说哦,他可凶咯!“说到这里,老头子像个孩子般,捂着嘴窃笑起来,“呜呜呜,我都几千年没见到大哥二哥三哥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一旁的白匆忙上前,自身后虚扶着云,生怕她又倒下,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小云,这老人家好像精神有问题,你没醒来之前,他就前言不搭后语,现在说的更离谱了。“
白毕竟是大学教授,对于一些鬼神论奇幻类的东西,自然是不太能接受的。
云反倒是淡定一些,若有所思的看着似疯癫的老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缓步朝外走去,想看看周围的环境,找个出路去找队友们。
这时,原本在一旁神神叨叨的老人忽然冲着白龇牙咧嘴的冲上前,“皇甫狗贼!拿命来!“那根漆黑透亮的麒麟拐杖,以一股势如破竹之势,朝着白的心口飞来。一时之间,白竟忘记了躲闪,老人这般速度,以他的身手,也确实是躲闪不及。
危机时刻,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不顾一切的闪身过去,挡在了白的身后。
眼看着拐杖就要刺入云的心口,只见白浑身气质一变,隐藏在镜片底下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金色,男人从温润如玉变得邪肆张扬,仅仅晃神之间,直到他粗壮有力的手臂揽上云柔软的腰肢,两人朝着旁边疾速躲开,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老人的拐杖没收住,刺入了前方坚硬的石壁,生生破开了一堵墙。金眸白这才寒着一张脸,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女人,询问:“你没事吧?“
“你,你现在不用取下眼镜,就可以出现了吗?“云吞咽着口水,慌忙挣脱开,她有些害怕这个男人,虽然他救了自己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在英雄救美,但是不妨碍她对他发自心底的畏惧。
金眸白紧紧蹙眉,不满于女人跟自己的距离感。听到女人的话,他似乎也很意外,也在思索一个答案,良久,他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好像,你遇到危险,我就会控制不住出来。“
“噢噢,那,那好吧,谢谢…“云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听完这话,金眸白的唇角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笑容,怔怔的盯了云半响,冷声说:“如果你再为了这样一个废物以身犯险,我会杀了他。“
云呆住,卧—槽,这个男人,连自己的醋都吃的吗?可是,杀了白,金眸白不是也没了吗?他们分明就是一个人,可是金眸白看不惯白,白不知道金眸白,云不禁头大。
那边,老头子似乎也清醒了一些,正费力的拔着插入墙里的麒麟拐杖,独自哼哼唧唧,“奇怪,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熟悉又憎恶的味道?嗯,好像是仇人的味道,跟皇甫家的贼子一样!“
云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不敢再小瞧这个老人,心里带着十分警惕,“农长老……“
“哼!“农长老扭头气呼呼的瞪着云,转瞬,又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小姐,您是不是不要我了?大哥二哥三哥非要我在这里几千年,我都要闷死了,他们都坏,不让我出去玩,小姐,您也不要我了吗?“
老人好像是孩子心智,俨然就是老顽童的样子,说话这般颠三倒四,云也没往心里去,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心里一软,轻声细语,“我不是你家小姐,而且我跟白老师要离开了,要去找我的朋友们,老爷爷,您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我走了啊。“
一听这话,农长老急了,丢下好不容易拔·出来的麒麟拐杖,一把扑到云面前,吓得金眸白急忙想护着云,却见老人只是跪倒在地,抱着云的大腿不松开,哭嚎着,“小姐,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你不许抛下我离开!小姐!你带我走吧!我能干活能打架…“
金眸白看着老人脏兮兮的手抱着云的大腿,忍不住心底的暴戾。
好想剁了这双手啊,只是,她好像不喜欢……
“好啦好啦!你别哭了,我……我带你出去还不成吗?“云无奈。
农长老闻言,高兴的跳起来,片刻后,他又哭丧着脸,揉着脑袋使劲想着,“可是,这里有结界,大哥二哥三哥说了让我在这里等小姐,我出不去的!“
“额,结界?“云走到废弃游乐场的边缘,试探着伸手,只见空气蓦然把她伸出去的半截手臂吞噬,云知道,这或许真的是老人口中所谓的结界,一如她之前进来那般诡异。
“哇!“农长老蹦蹦跳跳的拍起手来,“小姐好棒!小姐!你就是小姐!哥哥们说的我都记着!这个结界,只有海族血脉才可以打开!你就是小姐!哦!我找到小姐啦!我要去找哥哥们要奖赏!是我找到小姐啦!“
原本认为老人疯疯癫癫的云,心里忽然漫上一丝不安,结界这玩意都能存在,莫非,这老头子说的是真的不成?她想了想,拽过一旁陷入沉思的金眸白,拉着他的手伸入空气里。
金眸白的手没有被隐匿,换句话说,金眸白的手,无法穿过结界。
云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已经快愈合的伤口,若有所思。农长老握着麒麟拐杖走上前,也顺着云的目光看到了她手上那道疤哼,忽然笑嘻嘻的说:“没有血是不能打开的哦!“
一阵刺痛传来,手臂上的伤口被老人用拐杖头顶的麒麟划开,鲜血滴落,云愕然。金眸白怒气冲冲的抓住云的手臂,眼底翻江倒海,“让我杀了这老头。“
“别!“云忍着痛,认命的从金眸白手里抽出手臂,走向结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穿过去啊,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
农长老没有意识到杀气,蹦蹦跳跳的拉着云没受伤的手,“小姐小姐,你拉着我,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过去了哦!“
“滚!“金眸白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硬生生扯下老人的手,自己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认真的与女人洁白的手指十指相扣。老人委屈巴巴的看着这一幕,气愤的跺脚:“我要告诉大哥二哥三哥!皇甫家的臭小子把小姐拐走了!我要让哥哥们杀了你!“
一边说着,老人还是委屈的拉住了云的衣角,生怕被丢下。
云紧张的伸出带血的手臂,不知道需要做什么,索性抡起胳膊,往空气里一甩,血珠四溅。三人没来得及反应,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往空气那边拖去。
“靠!农老头!你不靠谱啊!“
“啊啊啊!小姐!您是不是忘记了用虚空术法?啊啊啊!没用虚空术法是随机传送!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去哪里啊!“
尖叫声,渐渐平息在空气里,这里除了地上几不可见的血珠,再也没有任何人影。
…………
而在与这般景象不同的废墟深处。
在黑气弥漫的世界里,甜只觉得自己见到了人间炼狱。她如同一个透明人般,穿梭在黑气的世界里,那些人,动物,生灵还保存着最后一个动作。
有热闹的街头拿着糖人准备吃的垂髻小儿,有凤冠霞帔的新娘正与新郎夫妻对拜,有拎着鸟笼子遛弯的大爷,有绣娘含笑穿针引线,有农夫扶着犁在耕地,有学堂里的才子们正听先生传道授业……
可是,没有人间烟火气,只有死气沉沉。
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人们的脸上还带着笑,却如人间地狱般。
甜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旁观者,她在空中飘荡,又看到那陆地中心,挂着海族门匾的高门大府的惨烈景象。
那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伫立在半空,身上伤横累累,似乎是正与人打斗的姿势,胸膛被一柄巨大的弯刀刺透,而本该在对面与他打斗的却没有人在,弯刀的主人也不见踪影。
甜觉得心底有些疼,抽搐的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是海儒风,吾嫡亲大哥,海族族长。与皇甫族长皇甫雄决斗之时,不慎毒发落于下风,被皇甫雄的弯刀穿胸而过,一击毙命。“苍凉的声音在黑气蔓延的天际响起,又似乎是回响在甜的脑海。
她继续向前走着。尸横遍野,服饰统一,看起来都是海族人。后院空荡的院落里,透着诡异气息的远古大阵愕然还在,阵法中间,是九十九具可怖的干尸。
“这是地狱婆娑阵,可逆转天地。吾也是钻研近千年,才知晓它的真实名字,往来都只知晓是被整个大陆禁止的邪恶之术。正或邪,谁又能说得清呢?那九十九个人,都是海族勇士,献身给圣女,保留海族最后一线生机。“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甜继续飘荡着。
府邸深处,一群群铠甲敌军站立不动,她飘进那道朱红院门,看见的是衣衫不整的敌军,脸上还带着邪恶的笑容。而那床榻之上,躺着一名衣衫裸·露的年轻女子,雪白的肌肤上是青青紫紫的可怖痕迹,手脚筋脉被挑断,无力的垂落。她双眼瞪大,眼角一颗美人痣泫然欲泣,唇畔是刺目的鲜血。
“这是海族夫人,吾大嫂。因不堪皇甫敌军凌·辱,咬舌自尽,死不瞑目。“苍凉的声音颤抖着。
甜只觉得心脏绞痛,眼泪忍不住滚落,她想号啕大哭,想杀人,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死死揪住心口的衣服,呼吸渐渐困难,悲痛欲绝。
“003,003,003,清醒!清醒!小绿毛!小绿毛!甜甜!甜甜!甜甜……“一道铿锵有力的男低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乎想唤回她的神魂。
漆黑的天地里,只有一缕亮光,照耀在甜跟贵身上,那个古怪的老头子隐匿起来。贵不知道她经历的一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梦,从他的视角看去,只见她一直站在原地,捂着胸口,满脸是泪,似乎陷入了魔怔。他只能焦急的呼唤她,这是他第一次不以003称呼她,却是在这样的场景。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贵一向镇定的脸缓缓龟裂,冲着四周空旷的漆黑空间大喊,“海儒墟!你出来!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快出来!“
“你是谁?“海儒墟拄着凤凰拐杖出现在黑暗的虚空,凝视着底下的年轻人。
贵没有明白这个老人的意思,却也意识到这个老人不是常规的老人,神鬼莫测的模样,而甜也需要他救回来。于是只好老实回答:“我是003号,贵,也是国安局第一特种部队狼牙队……“
“吾问,九千九百九十年前,你是谁?“海儒墟盯着贵,目光如烁,满是警惕。
贵一脸懵,九千九百九十年前?华夏也才上下五千年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仔细想了想,贵尴尬的回应道:“或许还是猿猴吧。“
“休得胡言!“海儒墟以为自己被戏弄了,原本温和的脸变得满是怒容,厉声喝问:“你定是海岛大陆的人,才能进入我的这片虚无空间!但你不是海族人,故而你没能与芙儿一同入吾海族之境。所以,你是谁?或者说,你是皇甫族的谁?!“老人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手里的凤凰拐杖蠢蠢欲动。
贵有些欲哭无泪,但瞧见甜越发痛苦的模样,他只好示弱道:“你把她从那个什么海族之境叫醒,你说我是谁就是谁!“
海儒墟还想说些什么,瞧见甜果真满脸痛苦的模样,急忙长袖一拂,让甜清醒过来。
甜恍惚的睁开眼,才知这又是一场梦,只是,这场梦,格外清晰。
“芙儿……“海儒墟焦急的从半空落地,稳稳当当的落在甜面前,竟有些许手足无措之感,皱纹纵横交错的老脸一片唏嘘,“未曾想到,你当年设立的地狱婆娑阵,竟是真的。好孩子,近万年轮回,你肉身虽死,灵魂却不灭,吾终于找到你了。“
“你……你究竟是谁?“甜还未从那般震惊景象中彻底清醒过来。
“你可唤我一声大长老或墟长老,当然,按照辈分来说,你当唤我一声二叔。“老人欣慰道。
“二叔?“甜愕然呆住。
老人严肃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双厉目死死地盯着贵,满是防备,夹杂着些许仇恨。“你是谁?”
“他是阿贵,被抓来跟我一起参加这个游戏的,我们是队友,也是朋友。”瞧着这老头子神情不对,甜忙开口解释,她能感觉到这个老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海儒墟紧抿着唇,一双鹰目还是没有从贵身上离开半分,但甜的话似乎也让他沉思了片刻,这千万年的等待已经很好的磨炼了他的意志,没有那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缓缓展露一个笑容,温和的对着甜说:“芙儿,你是遗忘了记忆吗?”
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就在纠结的功夫,海儒墟再次开口,“无碍,无碍,团聚就好,团聚就好。对了,城儿呢?他是否还活着?”
“城儿?”甜懵圈,城儿是哪个城,莫非是……城。她总觉得是有人在跟自己开玩笑,刚才自己像是在梦里看到的黑气弥漫的画面,还有这个老人口子诉说的那段沧桑的故事,都像是怪力神谈,打破了她二十多年的认知。
海岛大陆的小姐、圣女。
看着女子陷入沉思,海儒墟心里有了思量,沉吟片刻,“芙儿,我能告知你的,已经说了,我在此处等待千万年,只为你能开启海岛大陆新的生机,海岛因你而死,故而,也该因你而生……”
一旁本是安静听着仔细思索的贵蓦然竖起耳朵,机警起来,一般像是这种冠冕堂皇的言语背后,都暗藏着不可见人的机锋。他一把拽过甜,再次把她藏在自己身后,不悦的看向老人,不卑不亢的打断他的话,“老人家,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还有正事要办。”
这话已经很明显的表达了拒绝之意。
“你有何资格在此诳语?无知小儿,速速让开!”凤凰拐杖重重拄地,“咚”的一声仿佛砸在人心上,巨大的压力从头顶往下砸来,千斤重感。
贵先是承受不住,踉跄一步,几乎跪地,却还是凭着一股不卑不亢之气,硬生生的抗下了这老怪物的压力。海儒墟一怒之后,便是贵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喷出,瘫软在地。
“110,你还好吧?”甜担忧无比,面色苍白,忙蹲下去扶着他。
贵咧嘴一笑,抬头看她,满口鲜血,气息微弱,“没事……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编号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好,好……”看着他这般模样,甜也顾不上其他,满口答应。
“那你叫一声……”一向满身正气的男人不知怎么突然无赖起来了,压根不在意一旁杀意凛然的海儒墟。
甜愣住,垂眸无语的看着还在狼狈吐血的男人,“贵哥。”
“不好听。”男人继续耍无赖。
甜磨牙,“阿贵。”
“不要。”男人咳嗽着摇头,衣服上也落了不少血。
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阿贵哥哥……”
“嗯,还行吧,不过,你把前面那两个字省掉,再叫一声听听。”男人捂着胸口,强忍痛意,轻笑起来。
“哥哥。”
“哎。”
甜彻底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