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看到木炷闭上了双眼,并且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得询问似的望向小红,小红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小翠的猜测。
看到小红肯定的神色,小翠更加感到惊异了,终于明白小红为什么会对木炷刮目相看,还要让她一起跳舞给木炷看。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木炷竟然真的能够有所顿悟。
过了好大一会儿,木炷睁开了双眼,发现小红和小翠正在惊异地看瞅着自己,心中没来由地腾起一股羞涩,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呐呐地说:“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不是顿悟了?”小翠看到木炷一副迷茫的样子,匆忙惊问道。
“顿悟,什么是顿悟?”木炷听得到小翠这么问,更加疑惑了。
小红看到木炷一脸的迷惘,知道木炷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顿悟,就引导似的问道:“你刚才闭上了双眼,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或者说是不是领悟了什么道理?”
木炷听到小红这么说,回味起自己那一瞬间的感觉来。当木炷闭上双眸的时候,木炷感到一缕灵感如同闪电般,划过心空,击碎了他心中一直都难以放下的执着。木炷知道自己的整个心灵都蜕变的更加坚定了,蓬勃的坚韧信念替代了先前的迷茫。
想到这些,木炷就如实地回答说:“以前我总认为自己在洞箫一途的修炼,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毕竟已经可以感动自然界的生灵。然而今天我看到两位前辈所创作的舞蹈翠莲红荷,深感惭愧的同时,也领悟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创造生灵永远比感动生灵来的更加玄妙,更加能震撼人心。就在两位前辈结束舞蹈、蓦然退场的刹那,我蓦地意识到,正是由于你们,这一片空宇中方才会出现翠莲托红荷的绚烂,它们仅仅因你们而存在,你们才是真正的登峰造极。”
随着木炷的娓娓道来,小红和小翠也都陷入了沉思。虽说小红和小翠喜欢合作,在一起创作一些新的舞步,但是她们谁都没有想到,原来这其中还蕴藏着这么一个道理。就是送出这件礼物的小红,也是完全出于让木炷欣赏一番的意图,完全不曾想到木炷竟是能够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绝艳的脸上荡起噙阳春水般的笑容,小红对着木炷欣慰地笑着说:“我原本也就是抱着让你欣赏的态度,完全没有想到你能悟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更让我欣慰的是,你能够触类旁通,通过舞蹈的玄奇来领略到洞箫方面的道理,真的很是难能可贵。并且听你这么说,我也似乎有了一丝玄奥的感觉,看来又在无意间领受了你的恩情。”
听到小红这么说,小翠也是深表同感地插嘴道:“姐姐说的对啊,就连我这个榆木疙瘩听了你的话后,都有所领悟呢。我说我原来每当创出一种舞步的时候,怎么会那么高兴?听你这么说,原本这就是创作的喜悦啊。如果我以后潜意识下心藏创作的精神,来创作更多的舞步,不光在舞蹈方面,说不定在武技方面都会有所突破呢。”
听到小红和小翠都这么说,木炷惭愧地自谦道:“小子也完全是一家之言,肯定还有没有想到的地方。两位前辈对小子恩情如山,以后如果遇到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希望能够让我略尽绵薄之力。”
小翠听到木炷这么说,不由得惊诧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屁孩,还敢口出狂言,说什么帮助我们。我呀,吹上一口气,就能够让你倒上三倒,你凭借什么来帮助我们啊?唉,人家是年少轻狂,你这是年稚都轻狂上了,真的是不害怕风大闪断了舌头!”
别看刚刚小翠才从木炷的话中略有所得,但是嘲讽起木炷来丝毫不留情面,小翠生就这么一般泼辣的性格,再加上世人仰慕她的容貌,都不认为这是小翠的缺点,所以小翠也就越来越胸无城府、有一说一了。
木炷何曾受过这种气,脸色阴沉地恭敬地对着小翠说:“小子或许现在比不上你的半截指头,但是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十年以后还不知道孰强孰弱呢,到那时候希望你能收回今天所说的话。莫欺少年穷!等我到了你那个年龄,我用眼神就能击垮你。不信,咱就走着瞧!”
小翠被木炷说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她一生下来都被捧在了众人的手心,何曾受过这般指责,嘟囔着小嘴,脸憋得通红,想要开口服软又拉扯不下面子,只好用双手扯拉住小红的衣袖,向小红求救。
小红还来不及替小翠说好话,就听到木炷又向她恭敬地说道:“前辈,相信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以后我如果真的能够帮助你,也一定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绝对不会凭借家族的半分力量。”
刚一说完,木炷就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本泛黄的小册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房间,竟是没有给这两个人再次说话的机会。
小红看到木炷走出了房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手搂着小翠的头,安慰说:“翠儿,你的性子也该改改了,不能一直就这么任性下去的。如果有一天你人老珠黄,就不能凭借脸蛋给你撑腰了。”
撇了撇红唇,委屈地摇了摇头,小翠再也压抑不住汹涌的泪水,趴在小红怀中飚出了泪水,委屈地说:“我也不想气他的,我就是改不掉这个坏毛病,谁知道他会这么小气啊?”
小红心想:“你都那么说人家了,人家能够不生气吗?”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嘴上却是不敢这么说,只是搂着小翠,默默地安慰着她。
木炷愤怒地走出房间后,就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匆忙下了楼,看到一楼此时已是灯火通明了。匆忙下了楼,跑出了倚红靠翠,飞一样的腾挪到江边,发现一只船恰好正停靠在岸边,便叫住了船家,匆忙上了船。
撑船的是一个黑瘦的少年,看到木炷一个小屁孩上了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用抹布擦了一下凳子,示意木炷坐下。黑瘦少年仿佛专门为接木炷而来似的,看到木炷上了船,眼中闪过一缕异样的神色,转身拿起了竹篙,来到船边,就准备解开缆绳,撑槁离去。
急切想要回家的木炷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反常,就任由那个少年撑船离岸,独坐在那只小船上,欣赏起这一江月明,满岸灯火来。
江风吹来,木炷感到了一丝凉意,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木炷沉浸在了一片秋江的月色灯火中。月是满月,斜斜地挂在了西天,如同一个明亮的铜镜,散发着淡淡的黄晕的月光。悠悠江水,被小船缓缓冲击着,荡漾着层层跳跃着的涟漪,含噙着丝丝点点的月华,明明暗暗地折射出一种独特的意境。
木炷抬起双眸,望向江边,万家灯火如同展翅翔空的蜡烛,点亮了晚空的漆黑,倒映在水中的灯火更是分外惹眼,仿若是有了灵性似的,在水波中跳跃着,欢呼着,自得自乐地徜徉着。
渐渐地,木炷完全忘记了心中的不快,最后竟是从怀中掏出了那杆洞箫,对着一江月明吹奏了起来。
箫声随性而起,丝毫没有乐谱的拘束,随着木炷的吹奏,荡漾在了江水上。旋律轻灵,风韵纯美,音色清奇,层层叠叠的江水仿佛也受到了感召,变得更加活跃起来,跳动着身姿,迎合着箫音。
木炷看着激起的水花,雪白的破裂开来的水珠个个摔破,连着摔碎的还有水珠中映照的那轮金黄的圆月。水珠随着船体乍起炸落,水珠中的金黄色的圆月随着水珠的乍起炸落而乍圆乍破,木炷的目光跟着水珠的生成和摔碎慢慢地变的迷离起来。
眼到心到,心到嘴到,木炷纵着玉箫,把那水珠的奇妙吹奏了出来。小船轻灵地行驶在江面上,一个稚子唇下横放一管玉箫,江水悠悠,水声潺潺,仿若是一副泼墨的山水画,让那撑船的舟子不由得看的痴了,竟是忘记了撑船,呆立在了那里。
缺少了人的驾驭,小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是木炷却是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似的,依旧沉浸在了那番美妙的感受中。任由船儿随着江风飘荡,木炷口抚玉箫,手托箫身,继续沉浸在满江月明和自己吹出的精彩旋律中。
此刻的木炷完全沉浸在自己所吹奏的洞箫声中,沉浸在自己所创造的美妙旋律中。没有了曲子的限制,更不用管什么提气、换气以及缓气的技巧,木炷完全是率性而为,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顺应自己的情绪,吹走出了满江的月明。
沉浸在音乐声中的木炷没有察觉到的是,他脑海中一直都显得死寂沉沉的神识之海仿佛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和淡淡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