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夜深了。”铜镜里映出女子朱颜,红唇还未擦去,铜镜一角透出一身朱红昳丽的身影,从乌发中采下凤凰金钗。
“苍家姐妹好看吗?”
“好看。”
娘娘顿时撅了嘴,“诶,本宫朱颜辞镜了。”
“再好看,奴才也喜欢充满野心的女子。苍家姐妹太年轻,不及娘娘有女人味儿。”
皇后娘娘听了李舒显的巧言,有些心花怒放了,魅惑的望着铜镜那一抹朱红。
“娘娘不是看不惯苍家吗?对苍家后辈下手,那柳木疙瘩不慌才怪呢!”
“今日甚累啊!舒显再帮本宫捏捏肩。”
“舒显遵命。”
指端触及何楚的脖颈儿,悄悄滑下她的寝衣,露出雪白的后背……
一记闪电搫开晴空,随之而来的是阵儿闷雷,风从窗外灌进来,冲不散闷热的气氛,一间茶室,一张木桌,两盏茶,杯中的茫茫白气被夏风吹的不见了影子。
桌子两侧,苍灿和关卿云相对而坐,气氛就如风涌前一样闷热。本来是苍灿帮苍锦约的关卿云,没想到安王又约了苍锦。百草来禀报时苍灿早就起了,苍锦还在床上躺着……
安王虽然表面上如外界所言风流倜傥、花天酒地,但内里好像又是一位正人君子,况且苍灿看得出安王是真的喜欢苍锦,脑海中浮现那日安王挑衣服手忙脚乱的丑态……
倒是关卿云,几次相处,关卿云老是把柔和的目光放在苍灿身上,一副钟情不二的痴汉形象。关卿云又是苍锦在京都的唯一朋友……真难抉择!
最后苍灿决定如果苍锦出门戴金钗,就安排她去见安王;戴玉钗,就去见关卿云。
后来苍锦取了金钗,二人到茶馆后,苍灿给她指了指二楼靠右的茶室,自己去了三楼茶室。
就这样,造成了此刻尴尬的局面……
“是你约的我?”关卿云问道。
“不是……不对不对,是……”苍锦约的关卿云,苍灿想着要不要带关卿云去二楼找苍锦,那样更尴尬吧。
“小棉是有什么麻烦吗?”
“麻烦倒是有一个,昨日宴上,安王求亲……”
“这你担心什么,安王喜欢的是小寒啊!”
“你怎么知道的?”
“那日游船,安王亲口对我说的。也怪我不知远近,和小寒走的太近忘了人家小姑娘的清誉。”
“你不……”苍灿明白了,关卿云并没有爱慕小寒,心里有些替小寒伤心了。
“我一直把小寒当妹妹,倒是……倒是小棉,我……”
这怎么就停顿了,该死的停顿!诡异的气氛!关卿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苍灿,眼中的小姑娘似乎害羞极了,双手捧着茶杯,低头不语。
而苍灿却是在想着关卿云莫不是心悦我?这该如何拒绝……
“虽然八年未曾见你,但我早就把你放在心上了,过了这个夏天,我就参加科举,等我高中状元,我高头大马来娶你,好不好!”小青梅长大了,出落地亭亭玉立,一如当年初见,潋滟了关卿云整个童年。
可是每次苍灿见到关卿云都无话可说,小时候的事情,苍灿连苍锦都差不多忘了,更别说关卿云了,苍灿真的一丁点儿都忆不起来了。
“好啊!但是我不想你求取功名,你和我回旨容吧!我在那儿有一间竹屋,我们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怎么样?”苍灿背后是日薄西山的百年苍家,关卿云背后是蒸蒸日上的关家,苍灿不信关卿云可以放下关家嫡子身份陪自己去浪迹江湖。
“云哥哥,怎么样?”
“这……”关卿云会舍弃荣华,舍弃身份,舍弃一切吗?
“我是关家嫡子,你是苍家嫡女,我们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容许我们放纵,小棉,你该懂事的。”
“云哥哥,我的愿望在你看来就是不懂事。”
“小棉,你只需要在家绣嫁衣好了!乖。”关卿云摸摸苍灿的脑袋,不管苍灿眼眶子里盛满的晶莹。
“云哥哥,既然云哥哥放不下,那就算了吧。是我配不上你的喜欢!”苍灿假装带着哭腔,捂着嘴就冲出去了,一下楼就跑没了影儿,楼下白草红叶黄花三人都没拦住。
关卿云追到二楼,只见苍锦从一间茶室里跑出来,安王在她后面扯着她的衣袖。
“小寒怎么了?”
苍锦推开了关卿云,冲着楼下头也不回的跑了,白草红叶黄花三人在后面追着……
“安王殿下你这是……”
“诶……”安王摇了摇头,绕开走了。
方才二楼茶室里,苍锦满心欢喜的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云哥哥,木门嘎吱一下。
“云……安王殿下。”苍锦立马站起来,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苍锦就像一个粉琢的瓷娃娃,明净可爱。
“坐。”
“嗯。”
随之而来的是和三楼茶室一样的沉默……
“本王昨日……”
“民女知道!安王是醉了。”
“你可还记得本王,一个小姑娘在雪夜救了一个少年。”
“嗯。”
“那年见你,本王才十六岁,在宫中收人排挤。而今本宫二十二,还未曾有王妃,苍锦小姐也未曾婚配,本王有意求娶苍锦小姐!”
“民女一介小女子,不堪安王喜爱,愿安王早日觅的佳人,比翼双飞。”
苍锦说完后站了起来,作势要退下,安王宁皓一把抓住苍锦的细腕。
“等等!一线希望都没有吗?”
“民女有喜欢的人了!”
“谁!”
苍锦咬着嘴唇不语,眼红红的,仿佛要透出泪珠儿来。
“告诉本王是谁!”
“疼……”
苍锦的细腕被宁皓捏的生疼,宁皓立马松开了,捧着她的细腕轻轻吹气。
“不管他是谁,本王等得起!”
“王爷早些死心吧,我所爱之人名唤关卿云,正是尚书府关家嫡子,才貌双全,丰神俊朗。虽不及安王殿下地位尊贵,但是钟情于我,非我不娶!”
“钟情于你,非你不娶?呵呵,这是他亲口说的?”
苍锦低着头,这话似乎有些说大了,管他呢!云哥哥定然是心悦我的!
“既然他没有亲口说出,你又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据本王所知,他上旨容是为了苍灿,苍锦小姐不妨回去问问苍灿,本王不想伤你。”
旨容惊险,传说皆是些流氓恶霸一般的悍勇,他一个文弱书生有何等勇气独自上山?何况上次游船安王曾与关卿云说过心悦苍锦,关卿云丝毫不为所动,苍锦终是芳心付错了。
苍锦掉头就冲出来门,安王回想起来自己说的话仿佛是有些伤人,于是也夺门而出,去寻苍锦……
苍灿出来后,在路边买了一斗笠帽,帽檐边缝了一圈白纱,准备坐等苍锦和安王。
“茶家,来壶茶。”找个茶摊乘凉,干坐着又怕茶家人眼神上下打量,索性要了一壶茶。
一人身着黑衣,面带阴沉。
“小姐拼个桌。”
“自便。”这人不是善茬啊!随身还带着短刀。
茶家送来一壶茶,给苍灿满上,这茶香气四溢,清凉解渴。苍灿端起一口喝了下去……
杯子掉在桌子上,苍灿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黑衣男子招了茶家过来,从怀中摸出一袋银子,递给茶家,“够吗?”
茶家颠了颠,“够了够了,客官慢走。”
……
醒来已是星月漫天,苍灿手脚都被绑住了,动一下就觉得手脚麻的不行了。周遭是漆黑一片,没有灯,只有些许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
门开了,那个黑影带着烛光进来,满室亮堂起来,这就是间破屋子啊。只有稻草铺子,几扇窗子。
苍灿正想问你是谁,又闭嘴了,坏人会自报家门吗?
那人蹲在苍灿的面前,从怀里摸出一丸黑乎乎的药丸,箍着苍灿的下巴塞了进去,苍灿被捏的生疼,那颗丸子不一会就下去了。
“你不怕吗?不想知道我是谁?”
“料想你也不会说。”索性就做个烈女,宁死不屈!
“有点小聪明,呵呵。这药有点猛,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解药目前京都只有我有。”
“阁下的目的是……”
“我喜欢看女子求饶,你求求我,或许我会给你解药。”黑衣男子左手探向袖口,摸出短刀来,刀应该没用多久,有些晃眼睛。
“小女子没怎么求过,不知阁下喜欢哪一种求饶,可否指点一二。毕竟我不太会啊。”
“苍家小姐是不准备活了,那我就陪你玩一玩。苍南柳的书房去过吗?苍小姐注意祸从口出,我这把刀有点渴。”
“去过。”
“你可有看见一个木头匣子,像拳头那么大的。”
“没有。听阁下所言,这盒子定然是重要之物,怎么会公然放在书房里,且那么容易被我看见,阁下应该知道我才回府两个月。”
“呵呵,你们两姐妹我有点分不清。走,送你回去。”
“就这样放过我了?”
“你若是不想离开我就先走了,明天自己想办法回城吧。”
“阁下带上我……”
“呵,你这是求饶吗?”
“你说是就是吧!”
解了苍灿手上脚上的绳子,
“阁下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一弱女子还会逃跑不成,绑住我的手脚真是多此一举啊。”
“绑了手脚才能装进麻袋。”
“现在不装?”
“不装。”
二人出了破屋,院子树下有一匹马,黑衣男子上了马,揪着苍灿的衣领甩上了马,苍灿直接横趴在马背上,肚子被马鞍梗的有些痛,估计是药丸起效果了,苍灿有些晕迷。
“阁下大费周章把我带出城不嫌麻烦吗?”
“不麻烦,看见苍家的人慌忙,我心中莫名有些欣喜呢。算着时间,药起效果了,你别撑了,睡一觉我保证你醒来就到苍府。”
“多谢多谢。”说完就,浑身无力,晕了过去。
一扬马鞭,马儿吃痛奔驰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嗒嗒”马蹄声在空旷的月夜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