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呢?”漓裳迷迷糊糊的说着,梦呓一般,翻了个身,又自面壁睡去。
紫鸢心神一转,索性绞了冷水帕子,水淋淋的敷在了漓裳脸上。
漓裳睡梦之中,忽觉冷水浇头而来,打了个激灵,终是醒了。
“姑娘,你不去王爷那儿了?”
“王爷叫我了吗?”
漓裳一惊,掀去身上的被子。
“那倒没有。”紫鸢顿了顿,试探性的道:“奴婢想,姑娘与婉妃娘娘一向交好,凝沛大喜的日子,姑娘不表示一下,婉妃娘娘会作何感想?”
漓裳思忖了片刻,颔首道:“姐姐说的极是。咱们是该去瞧瞧,可……”漓裳想起那个乍雨初晴的夜晚,犹自觉着不安,“若是碰见了九王爷……怕是不妥吧……”
紫鸢一听,忙自告奋勇道:“奴婢代你送去!姑娘心意到了,料想婉妃娘娘也不会说什么的。”
漓裳点点头,“那,咱们回紫云殿去,看看备些什么礼合适?”
紫鸢忙上前来服侍漓裳洗漱了一番,二人携手出的门来。
一弯新月挂在梧桐梢头,有丝竹管弦之声伴着清冷的夜风缓缓流淌着,几许落叶在风里零落,漓裳忽然觉着有了些寒意,略微拢了拢衣襟,细碎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淡淡月华铺就的鹅卵石小径上。
蛩鸣细引凉风,清露缀花凝滴。
江南浅淡的月夜凝成花间一滴清露,零落在淡淡秋风里。
漓裳依着紫鸢的建议,备了一份厚礼,递与紫鸢。
紫鸢捧着礼盒在厢庑游廊间,曲径通幽处缓缓行着,一种连她自己也琢磨不透的思绪漫上了她的心间,冥冥之中,她似乎在期待什么?
她的美丽际遇,在哪一个馥郁的季节来临?照耀她的那一轮明月,又会在哪一个黄昏腾升?
会是今天吗?
予汶与凝沛的洞房设置在朱馨彤的馨予院,她们毕竟是表兄妹,比之旁人自是亲切一些,予汶这样说了,予澈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她的双脚踏进馨予院的那方土地时,一颗心竟是跳动的难以自持?
寂寂深闺,悄无人声,想来朱馨彤并着众丫鬟定是沉浸在水香榭的美酒沐歌中,醉得不亦乐乎。
紫鸢举手叩门的瞬间,犹疑了一下,或许是好奇,或许是艳羡,她白皙的手指沾了些许的唾液轻轻压在了窗纸上,薄薄的水渍慢慢洇开,紧闭的窗纸上露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洞口,透过这小小的罅隙,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予汶斜倚在床边,微眯着眼睛,似被琉璃盏内潋着桂花酿醺了眼睛,陶醉在了红烛、胭脂染就得喜悦之中。
曳裙裾,款起舞,杨柳轻飘上重霄。
散流云,舒广袖,万里长空为君舞。
此时此刻,予汶不在前厅飨宾客,却躲在这里独享佳人轻歌曼舞……
她不忿,她当然不忿,轻歌曼舞,她不比谁差!
她敛声静气,玉手轻叩门环,“娘娘……”
“谁呀?”里面的佳人柔情似水,甜甜地问。
“奴婢是紫云殿的紫鸢。我们姑娘遣奴婢过来,给娘娘道喜来了。”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开处,予汶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