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汶的自信令予澈心底升起淡淡的不安,“还是,先教那丫头过来问问吧。”
“不用!”予汶断然拒绝,神秘兮兮的附在予澈耳边低语道:“我想给她个惊喜!”
予澈恨得牙根发痒,只是无处抓挠,索性撕破了面皮,敞开了谈,“我必须听到那丫头说‘同意’这两个字!否则,一万个不行!”
予汶觑着予澈发紫的面皮,想必予澈内心一如这俊朗的面皮一般,备受煎熬吧。他压制出蓬勃的笑意,故作无奈的垂下眼睑,“六哥这般没情没趣。好吧,劳烦六哥将凝沛叫出来一问。”
什么?凝沛?哪个凝沛?
予澈惊喜之余,竟是想不起凝沛其人在哪里听过?
“王爷,凝沛姑娘是婉妃娘娘房的人,奴婢这就去请凝沛姑娘过来?”月婵适时地自告奋勇,解除了予澈心头的疑惑。
“不用了。你去探探口风就行。依着九王的意思,给她个惊喜也未尝不可?”既然那丫头不是他的阿漓,全了予汶的意思又何妨?
月婵答应着,躬身退了出去。
予汶拉着予澈的衣袖,又央求起来:“六哥,这婚事能不能办的隆重些?多置办几桌酒席,要热热闹闹的才好?最好是把几位嫂子也一并请来,也不致于让凝儿觉着自己出身低微,遭人轻贱。六哥,帮帮忙吧。”
予澈心情大好,无所不允,也不管什么时辰,当即命令全福置办一应物事。
自古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谁会嫌钱烫手?况且又是王府的生意,哪个敢推却?
不到一个时辰,王府的仆众大车小车尽数将一应婚嫁用品搬运了回来。
王府里有现成的厨子、戏班子,童仆佣人比比皆是,物事已备,置办起来,自是顺水顺风,毫不费力。
丫鬟仆人们闻讯,迅速拥向婉妃的焕霞阁,一时间,焕霞阁人声鼎沸,热闹纷呈。
当予汶以一种多情郎君的姿态出现在焕霞阁时,羡红了多少女子的眼目?
花影匝地,明月敲窗。
门可罗雀的薜萝院与人头攒动的焕霞阁,热闹与岑寂,无边风月与寂寞春闺,未来可以想见的繁华与落魄,两相比较,寥落了谁的梦境?
紫鸢那一度沉寂的繁华绮梦再次泛滥起来,只鼓荡的心胸荡漾,似拉满的弓。
凝沛?
她在心底冷哼,一个洒扫庭院的粗使丫头罢了,纵然耳濡目染了婉妃的些微风姿,又如何和她这个嫡传子弟相较?
机缘?
是的,她只缺一个足以变幻风云的机会。
机缘?机缘?紫鸢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
有些的企盼,有些的念想早已根植内心深处,一如夜雨春韭,剪复发,割愈旺。
予澈何时才能向她投去倾心的一瞥?
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抑或是十年,二十年?
她终于忍不住推醒已入梦乡的漓裳,“姑娘,醒醒,醒醒……”到终了,路还得由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给她铺垫。
漓裳揉着饧涩难睁的朦胧睡眼,依约听得见“依依呀呀”的曲调,隔着亭台水榭,似练香水,迤逦在耳边,“姐姐……几更了……”
欹枝花影斜斜的烙在窗台上,紫鸢有些焦灼地道:“戌正了!姑娘,醒醒,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