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旬积雨,烟外看成丝,密密匝匝,一点一点地浸润,颓圮了禅房前年久失修的泥墙,视线陡然开阔。
一帘风絮,才晴又雨,苍空寂寂,院墙外花木深深,被连日细雨洗出胭脂影来。
予澈执着一卷书,倚在榻上,窗边映着黯淡天空,轻浅的光线千丝万缕地铺洒下来。
窗下的凤仙花开的正盛,雪色白边袍色紫,有一种透骨的香透过静谧幽寂的时空缓缓地钻入魂魄,醉了梦乡。
漓裳正倚在他身边,白檀焚香,青瓷煮茶,忽然觉着什么也不做,彼此相偎相依着,执半卷书,品一杯清茶,看一段风景……
就这样怔愣一天,也是一种幸福。
“予澈……”漓裳捧着茶碗奉至予澈面前。
细细的天光透过轻纱帘子在风儿的扰动下满室流转,恍恍惚惚地映在漓裳巴掌大的小脸上。予澈注意到,她的睫毛长的惊人,在牛奶般润白的肌肤上透漏出两弯月牙似的眼影,浅浅的,却是撩人至极。
予澈失神地望着她,手中的书不经意间滚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漓裳凑到他面前,额前的碎发抵住了他的额头,若有若无的触碰,却如挠心挠肺一般。
“阿漓……”予澈接过茶碗,指尖颤巍巍地探向她的眼睫,缱绻干净的眉眼间染满疼惜,半响是一声舒适惬意的喟叹:“能守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身边,真好!”
漓裳笑了,弯腰捡起地上书,轻轻吹去扉页上黏着的飞尘,翻转过来看时,正是《孙子兵法》始计篇中一段: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其中“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三十二字被画上了浓重的记号。
予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解释道:“阿漓,你要记住。这便是咱们如今的生存之道了。”
漓裳霎了霎睫毛,钻进他的怀里,“左右有予澈在,我才不要记呢。”
予澈端着茶盏的手颤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凝滞了,神色严整地望着漓裳,“阿漓,我……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逃不过予涵的追捕,不幸落在了他的手里,不许报仇,不许寻死觅活,要好好活着,知道吗?阿漓伤着了,我会心疼的……”
冰凉的指尖抚摸着她弧度优美的下巴,他低喃,分明含着悒怨和悲戚,“予涵他……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
漓裳抬起粉嫩的小脸看着他,眼底水波流转,晶亮如珍珠的泪滴一颗颗顺着娇美的面颊滑落,坠入他的衣衫。
“我不管!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她说,固执的让人头疼。
予澈咧开嘴笑了,露出八颗洁白的门牙,“天下事我都不放在眼里,独独拿你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他放下茶盏,然后低头将唇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地厮磨着,一点一点向下,没有任何意外地滑入她的口中。
自然醇厚的茶香连着缠绵的呼吸钻入心脾,漓裳心里暖暖的。
她环上了他的脖颈,舌尖轻轻****,纠缠上他的舌。
极小幅度的回应,予澈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一只手很自然地探向她的衣底。
漓裳与迷乱中不自觉地低呼出声,予澈肆意的手指已经覆上了她胸前的丰盈。
恰在这时容若端了药膳过来,“阿漓……”她推门唤道。【画外音:(* __ *)某尘贼笑……】
她虽然年纪大了,到底不曾经历过男女情事,见着这样的场景,不由红了面颊,连忙退了出去。
漓裳羞得几乎不敢抬起头来,予澈理了理衣襟,将她揽在怀里,轻咳了两声,唤道:“姑姑,进来吧。”
容若在禅房外徘徊了一阵,才敢步进门来。
予澈着力想让漓裳孕育一个他们的孩子,虽来了这样偏狭之地,那养血补气的药膳却是从没断过。
漓裳红着脸接过容若递过来的青花瓷碗,“姑姑,你们说话,我去外面喝。”
予澈扣住了她的小蛮腰,“外面那凤仙花马上就变成药凤仙了。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喝!”
漓裳蹙起眉间,她的这么一点小心思也被他识破了。
容若变戏法似地取出一包蜜饯来,“呶,澈儿知道你这丫头怕吃药,特意让人下山带过来的。”
漓裳喝了半碗药膳,便把那一包蜜饯吃了个精光。
容若笑道:“到底是澈儿了解你,把那蜜饯放在了我那里。瞧瞧你这丫头,竟把蜜饯当饭,药膳当点心了!开个蜜饯铺子也经不起你这个吃法。”
漓裳放下碗,可怜巴巴地看着容若,“姑姑,再去拿些蜜饯来吧。这个药膳真的很难吃。”
容若拧眉盯了她片刻,“阿漓,张开嘴给我看看?”
漓裳不明其意,奇怪地看着她。
容若笑着起身,“不怕牙齿掉光,你就来取。”
“不怕!”漓裳明亮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月初的月牙儿,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她正要下床,予澈从背后揽住了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带了锐利的探索凝结在了容若的面颊上,“姑姑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何必要诳了阿漓过去?难道还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吗?”
这个“诳”字说的有些重了。
容若神情一滞,又被说中了心事,就有些讪讪然,她勉强笑道:“澈儿说哪里话?姑姑能有什么事?又怎么会故意瞒着你呢?”
PS:澈童鞋让亲亲阿漓看《孙子兵法》的这一段别有深意哦!二更毕~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