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他连忙上前请安,已被德妃拦住。
后面的青年如梦初醒,急忙匍匐于地纳首拜倒,“奴才全福叩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这些年王爷在外东奔西走,亏了有你,本宫在此谢谢你了。”德妃娘娘含笑扶起全福,随手去了腕上的镶金翡翠镯子,“这副镯子不值几个钱,赏你了,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吧。”
全福诚惶诚恐,“娘娘如此说,折杀奴才了,侍奉王爷原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居功。”
年轻的王爷笑道:“阿福,母妃赏你的,你就拿着吧。”
全福听说,这才谢了恩。
年轻王爷扶了德妃的手,跨过门槛,笑问:“容若姑姑呢?怎么不见她在母妃身边?”
“奴婢给淮阳王请安!”话音未落,一身着蓝素缎的姑姑打了帘子闪身进来,正要屈身行礼,年轻的王爷笑嗔道:“姑姑也拿予澈打趣!”
德妃亦笑着帮衬,“是呢。你只叫他予澈得了。张口王爷,闭口奴婢的,连我也听着别扭。”
“这整个昭明宫,就属咱们含芳堂最没有规矩了。若是来个不熟识内情呢,怕是连主子奴才都分不清呢。”容若笑着,复打了帘子进去了。
容若去后良久,碧绉碎花软帘兀自在空中来回浮动,细看之下,那帘子的下摆赫然印着一串串的朱砂小手印,正是予澈幼年时的杰作。予澈仔细打量着整个房间,不独这帘子,室内的一桌一椅、一壁一画皆是积年的旧物了,尤其是座下的那几把椅子,椅腿处朱漆脱落,露出暗黄的木胎来。
“母妃!父皇他,最近没有来过吗?”予澈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一不小心触到了母亲的痛处。
德妃淡然一笑,“母妃年轻时都不曾赢得你父皇的宠爱,如今人老珠黄了自是想都不敢想了。”
予澈伸手抚摸着德妃眼角清浅的鱼尾纹,一股淡淡的酸涩浮上心头。他母妃出身寒微,又生性淡泊,从未得他父皇待见过,就连着德妃的名分,也是这两年,他立了些微的战功,方才赏下的。母妃最好的年华都被关在了这含芳堂里,寂寞一如墙外的那一株独自芬芳的雪梨。
“对了!母妃!您急着传儿臣进宫不知所谓何事?”他连忙扯开话题。
德妃若有所思的向门外扫了一眼,“阿漓那丫头也快及笄了吧?”
阿漓?予澈心下一惊,“早呢,总要再过上半年吧。母妃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德妃握住儿子的手,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似得道:“澈儿,要不,你把阿漓带回府里去吧。”
“是不是阿漓那丫头惹了什么祸事了?母妃您多担待她一点,您是知道的,您的那个儿媳实在是……哎……”予澈思及家中那位结发妻子,无意识间蹙起了眉头。
德妃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儿子的眉心,“阿漓那丫头温婉可人,自打来到母妃这儿,只是晚间出去走走,白日里只看看书,做做针黹,学学厨艺,陪母妃说说话,何曾惹下什么祸事?母妃原也舍不得她走,可如今事出突然,母妃也是不得已,这才催你来,听听你的意思。”
予澈愈加惊异,“到底出了什么事?阿漓非走不可吗?”
“若是澈儿对阿漓的未来漠不关心,阿漓是走是留自是无关要紧了。”德妃微伸食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华”字,“前几日,她来母妃这儿,说是想要阿漓去她那儿,我当时就觉着奇怪,晚间叫了阿漓过来,一问之下,方才知道,阿漓碰见她儿子了。她儿子是什么人?她为人怎样?你是知道的。你说,阿漓还能待在我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