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漓裳在予澈的书斋里静坐,日色燃尽,霜月满天时,方才携着小蝶回到紫云殿。
夜风侵栏,寒意袭人,她拢紧了衣襟立在花荫深处。
透过参差花木,扶疏竹影,清晰地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落在碧纱窗上,那影子分明是朱馨彤的模样。
漓裳叹了口气,“小蝶,咱们去薜萝院歇一晚上吧。”
“娘娘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小蝶拉住了她,愤愤不平的样子,“娘娘愈是谦让,人家愈是欺负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蹬鼻子上脸的人?王爷不过多看了她一眼,就猖狂成这样!我去赶她走!”
小蝶平日里总是一副寡言少语,不料竟是这样有脾性的,漓裳大为感动,“忍一时风平浪静,睡在哪儿还不是一样?算了吧,她也是可怜的人。”
小蝶不以为然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是自作自受,轻狂成那样,莫说王爷,除了宝珠,哪个看的下去!不就是尚书家的千金吗?若是沾了点皇气,还不把人家踩到脚底下去!”
漓裳哧地笑出声来,点着小蝶的鼻子道:“平日里见你那样老实的人,不料骂起人来如此利落!”
小蝶扑哧一笑,嘟囔道:“我哪有啊?”
两个人相拥相携,款款而行,回到曾经的薜萝院。
次日,小蝶起了个大早,回到紫云殿取些换洗衣物,彼时,宝珠正守在门外,见着小蝶回来,便过来搭讪,“小蝶,你回来了,有什么事吗?要我帮忙吗?”
小蝶冷哼,“麻烦姑娘把我们娘娘的衣服搬出来!省的碍了王妃的眼!”
宝珠讪讪一笑,“王妃正睡着呢。我去取吧。”
宝珠轻轻推门进去,不一时,便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出来,“小蝶,劳烦你跟臻妃娘娘说一声,王爷一回来,王妃便搬回去。我这里代王妃给臻妃娘娘赔不是了。”
小蝶挑眉道:“说这些现眼的话有什么意思?王爷回来了,你们还敢在这儿待吗?”
宝珠撇了撇嘴,正要开口,小蝶伸手夺了她怀里的包袱,恨恨地走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终于没说什么。
小蝶回到薜萝院,少不得又要嘟囔起朱馨彤的不是来。漓裳只是浅浅一笑,亦不放在心上。
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数月之前,那个时候,紫鸢还不是沈美人,她也不是什么臻妃娘娘,彼此守着这一方小小的院子,孤独并快乐着。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只希望做他身边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给自己,也给别人留下一方净土。
时光自然不能倒流,她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地做着这个患得患失的臻妃。
两个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直到几日后的下午,月婵满面愁苦地出现在薜萝院,说予澈回来了,二人方才收拾了包裹朝紫云殿来。
刚踏进紫云殿的大门,漓裳便觉出不寻常来。守门的阍人见她过来,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色。她浅笑着答礼,自和月婵、小蝶向殿宇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