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漓裳想着该去书房里找本书来打发闲置的光阴。刚刚踏入正殿,便闻着一股浓郁的伽喃香的味道。她素来不爱那些香啊粉啊之类的东西,只因予澈喜爱蘅芜香,这紫云殿便终日燃着这类的东西。
漓裳轻声道:“怎么熏起伽喃香了?王爷不是喜欢蘅芜香吗?”
垂首侍立的侍婢们只管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她就这么可怕吗?漓裳正觉着不畅,小蝶急忙上前道:“可能是弄错了吧。娘娘莫急,奴婢这就去换回来。”
小蝶疾行了几步,行至殿内镂刻着蟠龙的圆柱旁,顿住了脚步。
王妃?小蝶怔怔地望着手执拂尘的朱馨彤,半响,方才想起请安的事情来,屈膝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怎么,这紫云殿就单只臻妃妹妹可以进出吗?”朱馨彤淡然一笑,扔了手中的拂尘,信步踱了过来。
朱馨彤出人意料的淡定从容,令小蝶的心头升起一丝不安,她不敢答话,低着头让到一边。
漓裳听到朱馨彤的声音,也是一惊。予澈自来不大过问府中的人事往来,几名妃子进出王府各处是极为自由的,但是,他的紫云殿,除外。无他召见,踏进紫云殿的台阶,便有守门的阍人盘问情由了。
且不论朱馨彤来此缘由如何,她到底是予澈的王妃,纵有千百个不愿面对,也只得挨过去请安问好。
朱馨彤恍若为未见一般,套着金丝护甲的手轻轻搭在宝珠的手上,行至一套红木桌椅旁坐下,信手拈起一颗白子在手心里把玩,“这日子,可真够难熬的呀!妹妹,咱们下盘棋吧。”
不知怎地,这样平和温顺的朱馨彤却只让漓裳觉着头皮发麻,她婉拒道:“回娘娘,奴婢棋艺不精,若是搅了娘娘的雅兴……”
“奴婢?用不着在本宫面前做小伏低,给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生性偏狭好妒呢?”朱馨彤斜睨了漓裳一眼,笑容如落日熔金般灿烂,“打扮的这样素净,谦卑给谁看?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做,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犯的是哪门子贱呢?”
“奴婢……不,臣妾……”漓裳委屈地眨着眼睛,颤抖着嘴唇分辩,“只是不习惯那一身沉重的装束,所以……”
“啰啰嗦嗦的!谁管你了!你爱怎样打扮是你的事!”朱馨彤不耐烦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过来下棋。”
漓裳无奈,只得蹭了过去,孰料她尚未坐下,朱馨彤忽然伸手过来揪着她的一缕头发。
“娘娘……”她条件反射地后退。
一抹玩味的近乎阴鸷的笑浮在了朱馨彤的脸上,她将那一缕青丝铺在手心,微眯着眼睛,拿赤金镂成的护甲一遍又一遍地拨弄着,半响方才满意地点点头,从中挑起一根,用力一扯,漓裳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那根头发已经飘落在了朱馨彤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