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拿处有丰都城里最先进的反恐部队,平时也负责衙署及武库等要地的安保。而展副局就更厉害了,他不光拥有可以直接指挥的别动队精锐,更是掌管重兵,丰都城内外的各条通路都由其负责。
展副局,苏容斋只和他合作过几次,没有深交,但却听说过他的各种辉煌战绩。原本只是随从的他,能做到跟阎罗之一、曾经的上级领导包拯包大人分庭抗礼,掌管治安局实权,完全是打出来的。
据说四十八年前,忽地笑城里的弘叔突然出现在了瀑布上面的森林里,丰都城因为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就去跟对方接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双方就打了起来,弘叔的队伍虽然只有不到十万人,装备也是破破烂烂,却硬生生撕碎了刑侦处原有的部队,打得其他部门和阎罗节节败退,最后还是展副局带着一众魂魄拼着湮灭的风险,硬生生抗住了弘叔的攻势,从而促成了两派的和解。
事后,弘叔就率众住在上面的化石森林里,在忽地笑花海里,用手硬生生建了一座大城,丰都城的人都称呼其为忽地笑城。
而展副局就此成名,他重新组建了治安局,成立了反恐部队,后来又捯饬出来了别动队,积极吸收人世间的科技,打造了属于丰都的强悍武装。
刑侦处的队伍自从在那次事件被打碎之后,就彻底取消了,职能也仅保留了侦查与监督,缉拿的事全部交给了独立出来的缉拿处。
苏容斋的身体很适合格斗,他和李元芳因为酒相识,又因为师从他学习格斗,两人成了莫逆之交。治安局里的人都说,因为有了苏容斋,才开启了李元芳的话痨属性。在苏容斋进来之前,李元芳话是很少的。
李元芳的办公室按道理应该跟他的部门一起,都在四层,可他为了能经常去跟狄仁杰喝酒,和苏容斋聊天,硬是把办公室挪到了三层拐角。
苏容斋从石渠阁出来之后,去了李元芳的家和他锻炼的武馆,都没有见到他,只能来办公室堵他。
李元芳的办公室门半开着,苏容斋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却见往日非常整齐的李元芳办公室,一堆办公文件散落在地上,上面落满了李元芳的特大号脚印。他的办公桌上也是一片狼藉,好像被他掀翻过。
苏容斋小心翼翼的躲过地上的文件,防止自己的脚落在上面,找了个能蹲下的地方,蹲下去打量着那些文件。那好像是一份报告,内容是关于李元芳的反恐部队的,里面记录了一些反恐装备的出借和使用信息,还有人员变动信息。苏容斋看到一页印着“结论”字样的纸落在桌子的拐角去,忙起身去看。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出来一声怒吼,苏容斋连忙调转脚步从李元芳的办公室出来,抹去了门上自己的手印,回头瞅瞅声音传来的地方。
走廊尽头,是狄仁杰的办公室。
果然,在楼道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李元芳气冲冲地从狄仁杰的办公室里摔门撞出来。苏容斋靠在栏杆上,抬起手,向李元芳挥手示意。李元芳像个生气的公牛似的,冲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手把着把手,瞪着眼睛问:“你来这干嘛?”
“找你啊。喝两杯,最近心烦得很。”
李元芳没应声,猛地推开房门,看了看地下,扭头问苏容斋:“你来多久了?看见有人进我办公室没有?”
苏容斋磕出根烟,叼在嘴里,摇摇头。
李元芳见状,猛地关上房门,进了屋子。再开门的时候,苏容斋瞥见地上的报告已经没了。
“去哪儿喝?我也正烦着呢。你来的正好。”
李元芳气冲冲地走过来,接过来苏容斋递过来的烟,学着他叼在嘴里,点燃之后猛吸了一口,呛得他眼泪汪汪,肺都差点咳出来。
“这什么玩意儿?自杀用的嘛?”
苏容斋没搭理他,抢过他手里的烟,小心掐灭了,把剩下的收进烟盒里,贱笑着说:“在人世间淘换的好东西。——去孟婆的六号分店吧,听说那里新出了一种酒,用人世间的一种酒勾兑的,喝了能把魂魄烧没了。”
“带路。”
跟李元芳相处,其实是很舒服的一件事。离了工作,他就是一个孩子,有啥说啥,懒得跟任何人玩弯弯绕。他所有腹黑属性,全贡献给了工作。这也是苏容斋选择在李元芳休息的时候来找他的原因。
那个铜铃既然隶属于别动队,那么肯定得借助李元芳,他才能接触到别动队乃至展副局。根据以往的经验,李元芳喝了酒以后,想让他闭嘴很难,很多秘密都能在他酒后失言里听到,只要你能区别他那浓重的关中方言。
孟婆的六号分店在正西方的瀑布底下,用化石和矿物晶体挖出了个深坑酒店。在里面喝酒,别有一番风味。
新出来的酒,被称作“湮灭”。只有小小的一杯,琥珀色,很好看。苏容斋凑过去闻了闻,就一下,瞬间有点上头辣眼睛的感觉。侍女上酒的时候,酒是点着的,紫蓝色的火苗很漂亮,还有些许的甜味飘出来。
苏容斋酒量虽然不错,但这种他不敢下嘴,于是朝李元芳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见李元芳捏住酒杯,眼一闭,脖子一仰,酒瞬间就没了,耳听着李元芳苦着脸连连哈气,苏容斋没憋住笑。
李元芳挣扎着爬起来,还没起来,就趴在了地板上,大张着嘴冲着门外嘶吼。侍女闻声,拎着一个小漆桶上来,用长长的曲柄勺,从桶里舀了一勺甜丝丝的琥珀色液体,一手撑开李元芳的嘴,一手把液体倒进他的肚子里,而后在漆桶底部抠出个暗盒,里面是晶莹剔透的冰块,冰块被舂碎了之后推到李元芳近前。
李元芳塞了整整一盒冰以后,才安静下来,脸红到脖子下边,整个人像个死猪似的瘫在座位上。
苏容斋招呼来侍女,要了一盒冰,就着冰,慢慢喝起来。半杯酒下肚之后,李元芳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整个人已经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苏容斋把酒撇在一边,凑到李元芳近前,把铜铃摸出来,在他眼前晃悠。
“你……哪里偷的……这……铃铛?说。”
苏容斋没理他,就说这是自己从抓到的一个阴灵手里抢的。
李元芳听了,盯着苏容斋片刻,猛地一拍几案,连连大吼:“这不可能。”喊完了,又红着眼睛,用一种苏容斋没听过的哭腔呜咽起来:“兄弟,这他娘的有人害我啊。这铃铛……怎么可能会被……偷,偷,偷走嘛?”
苏容斋拍拍李元芳肩头,宽慰他:“别乱想。哪有人能害你啊。再说了一个铃铛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怎么可能害到你。”
李元芳听了,脑袋猛摇,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然后又凑到了苏容斋耳边语无伦次的嘟囔起来。
苏容斋忍着他身上的酒气,仔细听完了李元芳的话,才明白自己真没找错人。
这铃铛不光是隶属于别动队,而且还是很特殊的一种铃铛。虎面食人纹,是别动队的专属标识,一般的别动队员系的铃铛双面都是虎面食人纹;而另一面阴刻独脚公鸡纹的铃铛,则隶属于展昭近卫团,是别动队里的超级精英。这些人都是从众多精英里挑选出来的,千锤百炼的人,对展昭极为忠诚。
在缉拿处私底下有这么个说法:虎面食人的是狗,独脚公鸡的是虎。前者,代表从战士中选拔出来的精英;后者,则是守护桃都山的后代,身份尊贵的象征。
如果这样的铃铛都能被偷,那就说明近卫团有叛变的可能。
整个丰都,离分崩离析,就差一步了。
好死不死的,前几天狄仁杰知会李元芳要对反恐部队进行一个大的梳理和登记,李元芳也没当回事,就按照以往的惯例执行了。可报告汇报上来之后,却显示自己的反恐部队有过去向不明的武装外借记录,还是自己亲自下的令,经手的却是展昭负责的别动队。反恐队员也有问题,有一些人的信息同时出现在别动队的登记信息里。
自己身为负责人,摘都摘不干净,更解释不清楚那些外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自己很清楚的记得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可是武库不光有记录,武器也确实少了,自己的印也是真真实实盖在记录簿上,还有武库里数百名队员做人证。
狄仁杰作为自己曾经的上级,看到这个报告,直接压了下来,单独找到他,要他解释这一切。可自己既没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干的,也没线索揪出嫁祸自己的人。
单从证据上来说,李元芳,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