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启此生第一次感到来自于除了师父以外的无限威压,这种压力就像突然出现的一堵堵厚重的透明空气墙倾倒过来,他想要再次使用寒灵术,至少冻结周身的时空间。
来不及呼吸,仿佛被一只力大无穷的手扼住了脖子,整个人被悬在半空,他使用不出任何术法,四肢被束缚住,无法反抗,李莲启此刻又惊又惧,生命受到威胁,却在此刻毫无反抗余力,恐怕今天就要在此殒命。
他心有不甘,莲华尸骨未寒,外甥却还在襁褓之中,一切都没有弄明白,这让他感到彻骨的绝望与低落。
似乎过了很久,他周身的灵气也渐渐暗淡下来,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的寒灵术正在慢慢瓦解,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忽然一丝很细微的声音,打破了他意识里这片完全的黑色,这是一堵黑色的墙,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此刻,这片漆黑的墙出现了一丝裂纹,慢慢地,裂纹逐渐变成裂缝,裂缝迅速蔓延至整面黑色,从裂缝中透出了一丝丝橘色的光芒,看上去很温暖,他想要抬手去触及那道光,可是,他的四肢此刻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却又变得异常清醒。
“阿启,你这就放弃了吗?”这是一位老者的声音,“阿启,你是知道的,当你有足够的决心,你能冻结更多,更多。”
是师傅的声音,李莲启似乎得到了另外的一股力量,脑海中传来来自不知何处的古老吟唱,像是来自自己的意识,又像是给这堵黑墙造成裂纹的力量,却在一丝丝蔓延至他的全身,这丝从墙缝里挤进来的光,慢慢变成了金色,似乎也在随着这股力量向外蔓延,豁然,黑色被这股力量完全打碎,碎片掉落而下,底下是无尽的黑色深渊。
彻底变为金色的强光照射在李相身上,强光让他睁不开眼,却只好用手下意识的阻挡在眼前。
可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动了,当他再次望向前方,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雪山之上,可是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只是群山之中的一座而已。寒冷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这股寒意却不带一丝敌意。
李莲启从未感到如此身心明澈,像是喝了师傅酿了几千年的寒彻,舒爽不能自已。
他发现此刻身上不着一物,赤身裸体站在雪山之上,眺望着远方,视野却被暴风雪不断侵扰,原来破镜是这样的吗,绝处逢生难道就是我破镜之时?
李莲启此刻内心狂喜,看来这就是师傅所说的破镜之劫,倘若我承受住了这一劫,我便可以破镜,荣升太上境。
寰宇之下,灵修者修为境界分为上人境,灵人境,真人境,飞天境,太上境,上仙境,灵仙境,真仙境,真王境,真皇境,至仙境。最高为圣尊,圣尊者在寰宇之下只存在三人,天尊,地尊以及人尊。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启想要寻找这破镜之钥,灵修者在破镜之时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破镜之钥,可是这雪山之巅,到底什么是他李莲启的破镜之钥呢。
此刻他早已平静下来,意识之外他的身体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如果不赶紧找到破镜之钥,他就会殒命,连带修为也会离散于寰宇之下。
忽然,这寒风中夹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冷冽幽香,这味道怎么会如此熟悉,它一丝丝沁入李莲启的肌肤,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怀念,好像是记忆里的味道,又似在奔跑之中,香味中还夹带着欢笑声,是两个人的笑声,笑声让他觉得比这气味还要怀念,却又让他感到如此的悲伤,愤懑,失落。
他闭上双眼,不再用眼去寻找,这是启示,也是机会,他会找到自己的破镜之钥,是的,这也是她的希望,“兄长,莲华等着你的好消息”。
笑脸仿佛就在眼前,眼角的泪冷冽成冰晶,掉落在地,却没有发出响动。
李莲启睁开眼,他低头看到脚边的雪地上,忽然从白雪之中慢慢的开出了一朵夜幽,淡紫色的花瓣,在寒风中摇曳着,香味不断上升,此刻,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原来,我的破镜之钥,是莲华的离别之泪开出的夜幽花。”
“啊,”李莲启双膝跪倒在地,发出长长的凄厉的叫声,此刻,他的心无比悲戚,他不断问着自己,追求这一切的代价为什么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可是,这山巅之上,能回答他的只有这无尽的风声,以及不断远去的回音。
“兄长,快回去吧,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脑海里莲华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遵从师命,以及照顾好沐宁,才是他此刻应该去想的。
李莲启忍住心中悲伤,轻轻的摘下了这朵夜幽花。
霎时间,整个雪山之巅被一片从天而降的白色的光笼罩,刺得李莲启睁不开眼,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下落,一直在下落,好像这个下落是没有终点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已经快要习惯这个下落状态的时候,忽然,周围开始亮了起来。他的脚也终于踩到了地面上。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站在了地面上。周围一切静悄悄的,寒灵术所散发的白色寒气依然笼罩在手边花圃里的花瓣上,此刻也在慢慢散发开去。
他终于缓过神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不断的喘着粗气,看来,那位高人杀手已经放过自己了。可是为什么呢,李莲启脑袋里充满了疑问,打散我的寒灵术,却又在我破镜之时没有对我下杀手,要知道,在灵修者破镜之时,防备能力基本等于无,何况是还在被对方完全控制的情况下。
“想要找我,就来祭月宫吧,不过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哈哈哈哈”。忽然身后又一次出现那个声音,不过此刻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启再次使用四象阵搜寻未果,“你是何人,为何伤我元国左相。”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音,看来这位高手已经离开了。
左相的尸体正躺在自己的旭辉阁中,一国之相被不明杀手杀害,这个罪名可不小,忽然他意识到,这个杀手的目的可能就是要栽赃嫁祸,将左相惨死的罪名陷害到自己身上。
李莲启回到旭辉阁中,左相的尸体正面朝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目圆瞪。
这样一来,自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看来这个杀手早就知道今日左相会来他府上,就在左相即将要说出重要情报的时候便痛下杀手,这样一来,他就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背上了杀害左相的罪名。可见此人用心之险恶。
元国朝堂之上
元皇鹰眼一般注视着堂下立着的李莲启,李莲启面上却还是一副清冷模样,低垂眼睛,恭敬的站着,那身金蟒纹官服依然被穿戴的一丝不苟。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却时不时还伴有一言两语窃窃之声,李莲启身旁的地上盖着一块白布,正是昨晚死于右相府邸旭辉阁之中的左相魏书贤,堂堂一国之相竟被人残忍杀害,此事非同小可。
“王上,昨日左相大人前来我府上准备商讨如何应对荣国以及西河国对我国边境侵扰的对策,却被灵修高手杀害。”李莲启丝毫没有提起左相请求他收七皇子为徒这件事,以及祭月宫,也担心左相为巫族这件事被世人所知,如若传出,巫族再次现世,恐怕又要闹出怎样的轩然大波。
好在他昨天检查魏书贤尸体的时候,只背部中了幽灵匕首的伤口,并没有其他外伤,而且,他发现当巫族死去的时候,手臂上的巫族特有图腾会消失不见,这样堂堂元国左相竟是巫族一事便不会暴露,看来,是需要找时机来问一问素娥皇贵妃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莲启思忖着,正想的出神,朝堂之外有侍者禀报之声。
“魏皇贵妃求见元皇。”
还未等李莲启转身,身后就传来了皇贵妃的哭声,“请王上恕罪,素娥一早听到兄长府上传来的噩耗,便赶了过来,希望王上不要怪罪素娥乱闯朝堂之罪。”
“参见魏皇贵妃,”群官拱手恭敬道。
元皇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
此刻李莲启已看到素娥皇贵妃正跪在左相尸体旁,双手颤抖着慢慢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由于左相是身中幽灵匕首剧毒而亡,所以尸体此刻已布满一种诡异的黑紫色。
皇贵妃看到兄长的尸体,悲从中来,悲戚的哭着,身旁的宫女玉兔,赶忙上前准备搀扶起才生产完不久的皇贵妃,“娘娘,您当心自己的身子啊,魏大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过分伤心。”
李莲启看到她如此伤心,竟想起了自己那苦命的妹妹莲华,一时眼睛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为免被发现,马上忍住了情绪,恢复成平常模样,对她拱手道,“请魏皇贵妃节哀。”
此刻,朝堂之下,群官窃窃私语,有的人在猜测,这左相之死是否和右相有关,这些声音,也传到了元皇的耳朵里,元皇一抬手,示意群官安静,一时间,整个元宫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魏皇贵妃嘤嘤的哭声,但是哭声也随着满朝官员的安静变得小了很多,慢慢变为微微抽泣。
“众爱卿的意思,朕明白,毕竟左相乃我一国肱骨之臣,又是爱妃的兄长,这件事朕必会查个水落石出,你说是吧,右相大人,”元皇语气平稳却又不怒自威,但话锋一转,面向了李莲启。
“是,王上,臣也必将全力以赴查出真相,”李莲启拱手道。
“但是,毕竟左相,是死在你的府上,仅凭你一面之词也无法证明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请右相大人暂且呆着府里,等事情有些许眉目之后再言不迟。”元皇这番话明显是不够信任他,李莲启其实心里明白,妹妹的事情,早就让他失去了元皇的信任,并且,他也恰好是灵修者,这件事,正好是削弱他在朝势力的把柄,罢了,我本就无争权夺利之心,若非受了师傅之命,怎么会答应回到元国为相。
他正欲拱手答应元皇,不再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身边的魏皇贵妃却开口了。
“王上,臣妾有些话不知能否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