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们是俘虏吗?”小丫头被山虎抱起,看着他身后的一群人。
山虎笑着回答道,“山竹,这是爹请回山寨的贵客,这个神仙灵修极高,比爹以前碰到过的都要高,”山虎看着她指着李莲启说道。
山虎说完,放下了她,山竹走到李莲启他们身前,恭敬的一鞠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们。
“你们也是被爹救回来的呀,快里面请吧”说着,像大人一样一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并不知晓之前发生的一切,所有人也不愿意向这个小丫头诉说什么。这小丫头一副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爱。
可是,李莲启和沐瞳同时注意到了,这个叫山竹的小丫头身上居然有一丝灵修的气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是灵修者。
他们大为震惊,站在那里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山虎一边照顾着伤员,一边招呼山寨里的女人帮助李莲启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让昏迷的沐宁能好好躺下。
山竹也跟着父亲一起走到了刚腾出的一间干净卧室,李莲启将沐宁安顿好,沐瞳站在他的身旁,一拱手道,“多谢山虎大哥,此前冒犯,请谅解。”
“嘿,我们也有得罪之处,你们的队伍被我们冲散了,咱们这算是抵消了,哈,抵消了,”山虎说着挠了挠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沐宁,“这位小兄弟怎么了。”
还没等李莲启说明情况,山竹已经跑到了沐宁的身边,山虎来不及阻止孩子,这个小丫头便对李莲启他们说道,“他不是昏迷,”说完,便一脸认真地看着李莲启。
“山竹,休要胡闹,过来,都睡这了,怎么不叫昏迷,别乱说。”山虎不好意思的唤着闺女的名字,让她快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爹,我是认真的,”山竹煞有介事的说道。
李莲启来不及惊讶,便问道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知道,他就是归墟了嘛。”山竹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一旁的沐瞳不解,问向李莲启,“师傅,什么是归墟啊,山竹妹妹说沐宁不是昏迷。”
李莲启还没来得及给沐瞳做解释,山竹就跳下床,走到沐瞳身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沐瞳摇摇头,“连归墟都不知道,亏你还是灵修者。”
“我这闺女不懂事啊,你们别介意,”山虎不好意思的拉过山竹。
山竹被山虎拉入怀中,但是不解的抬头看向他,“爹,你的灵修不也是我教的吗,怎么能说我不懂事呢。”
山虎一把捂住她的脸,满脸尴尬的对着李莲启连连道歉,便一把将山竹抱起,退出了房间。
留下李莲启和沐瞳,他们心里也充满了不解,沐瞳不解的是如此的小姑娘,竟然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灵修之事,而李莲启担心的是沐宁归墟一事。他也没有料到事情变得如此棘手。
他坐回沐宁的床边,沐瞳也跟着站在一边,催促着李莲启,“师傅,您倒是告诉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归墟乃灵修者的一大禁忌,”李莲启看着依然昏迷之中的沐宁,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此次上天宗山,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李莲启关于归墟一事依然一个字都没有向沐瞳提起,只是让他先好好看着沐宁,他此刻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叫山竹的小女孩,为什么他知道关于灵修禁忌的事情,他得想办法弄明白。
山虎招呼着那些受伤的人,围坐在刚刚升起的篝火边,一时间,穿着戎甲的幸存士兵和穿着红布衣山贼坐在一起喝着酒,吃着肉,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又奇怪。
那个叫山竹的小丫头一个人坐在一边,她也不跟那些孩童一起追逐嬉闹,也不和那些喝酒吃肉的人一起,只一个人双手托着腮看着这一切,仿佛是个旁观者一般,眼神平静。
李莲启站在远处观察着这个小丫头,他暂时没有靠近他们,只远远的观察着这些人。其中一个红衣小哥对身边的另一个红衣说道,“你看,我的手脱臼了,但是我怎么掰扯也不行,”说完,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喝了一口手中端着的烈酒。
山竹小丫头听他说道这些,从高高的板凳上跳了下来,不再坐在那边只呆看着了,她走到那个说话的手臂受伤的山贼身边,拍了拍他。
山贼回过头来,看到是山竹歪着头看着她的胳膊,“山竹,五叔没事啊,去玩吧。”
“五叔,怎么会没事呢,你的胳膊是被寒灵术冲击撞脱臼的,如果不快点医治的话,这只胳膊就废掉了。”山竹语气依然天真,但是这些话被远处的李莲启听到,非常震惊,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连自己独有的寒灵术都知道。
“什么,这就是你说过极难修炼的寒灵之术啊,”一边的山虎听到自己闺女煞有介事的说着,走上前来,一手抓住了自己兄弟那只受伤的胳膊,只见胳膊上覆盖上了一层轻轻的白霜,“老五,你这胳膊有啥感觉吗,”说着,山虎关切的看着自己这位兄弟。
“疼,疼,大哥,你轻点,”说着,这个叫老五的山贼从山虎手里挣脱出自己的病肢,转过头了,忍着疼,笑眯眯的对山竹问道,“难怪我觉得奇怪,一般的脱臼我自己能接好,也会在伤处感到一股寒意,”说着,摸了摸山竹的小脑袋。
“要我帮你治吗?”山竹说道,李莲启已经被这个小丫头的话弄得更加震惊,小小年纪就想要治疗被寒灵之术所创的伤势吗,他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古怪丫头。
“沐宁,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阿依玛此刻将沐宁扶到了石门旁的石像旁边,他也坐在了沐宁身边,舒了一口气道。
沐宁此刻满脑子都是疑问,这里是自己的灵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首先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里为什么是你的灵墟这件事情,虽然,现在时间非常紧迫,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的身世,”阿依玛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划过,但是就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沐宁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等待着阿依玛给自己讲述他的身世,沐宁总觉得阿依玛身上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沧桑的成熟感,不知道这个人以前经历过了什么,会让他如此这般。
“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是谁,”阿依玛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仰着头看着这天上的月亮,眼神中是憧憬,但是也有一丝悲凉。
“我是四神选出的圣巫,这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劫数,”阿依玛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沐宁,很快又回过头去继续说道,“千年前,四神早已经降下天怒,巫族不再是大地上受到尊敬的神族后裔,而是寰宇之下的罪人,遭受其他种族的排挤与迫害。”
阿依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在所有巫族被逼迫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降生在了一个仅剩人数不多的部落当中,所有人为我的降生而感到充满了希望,我记得每一张他们渴求的脸,这让我难过,也让我变得更加无畏,但是,我真的好累,好累。”
沐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别怕,你不是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吗。此时此刻有我陪着你啊。”
阿依玛看着沐宁,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但是依然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我天生就具有神力,其实就是你们新世界里所说的灵修,这种力量随着我的年龄增长越来越强大,但是这股强大的力量并不是美好的事物,它会招致迫害,灾难,以及,”阿依玛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
沐宁问道,“以及什么?”他歪着脑袋,看着身边这个诉说着的少年。
“以及,背叛。”阿依玛说完这些,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的寒意。
沐宁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眼前悲伤的少年,他看上去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却经历了这么多常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怜悯和同情,但是更多的是心痛,这股心痛不知从何而来。
“有一年,部落里来了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他自称是七夜,当时已经深受重伤,于是,我的族人救了他,并且让我替他疗伤。”阿依玛说道这个七夜的时候,沐宁能听到他语气里的轻蔑与冷漠。
“后来呢,”沐宁轻轻问了问身边的阿依玛,他此刻停顿了许久,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痛苦的事情,闭着眼睛,表情看上去十分难受。
不久,阿依玛睁开眼睛,表情已经舒展开来,继续说道,“他为什么会看上去和我年纪相仿的样子,实际上是因为他的伤,他是修罗一族,神创造了大地之上所有的种族,包括修罗一族。”
“修罗一族受到致命创伤的时候,会将修为散去,恢复成小孩子的模样,然后重新来过,当时的我对这一种族,也十分好奇。”
“我为他疗伤,他十分感谢我,并且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修罗一族的事情,以及修炼魔灵术的方法。”
沐宁听到这里,似乎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保持着沉默,等待着阿依玛继续说着。
“我发现我每一天在为他疗伤之后,他都会自行吸收天地中的灵气,来修炼自己的魔灵术,这个和我们巫族圣法有着相似的方式。”
阿依玛说到这里显得十分激动,沐宁看得出来,阿依玛对于灵修之事也是十分痴迷。
“于是我们交流了自己的修行方法,每一天他都会成长一年的修为,我们就这样在巫族部落里一起呆了一年,是的,他的真实年龄是381岁,后来他才告诉我,他是修罗一族的四大魔君之一的七夜魔君。”
“这一年里,我发现他并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魔头,他的心地非常善良,山林里的动物会飞来他的身边,停留在他紫黑色的羽翼之上,那副景象,好看极了,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俊美的人,那时候,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感情十分要好,他说我就像他死去的弟弟一样,聪明,但是让人心疼,我第一次感到了被照顾,而不是我要去保护其他人,”阿依玛说着这些,又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但是很快他的眼神中的光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
此刻的水潭中,月光依然温柔的洒在水面上,似乎也在静静的听着千年前的纠葛。
“随着他的伤势痊愈,他的魔灵之术变得非常强大,他问我要不要同他一起去看看真正的修罗界和真正的修罗一族,可能可以让我们巫族和他们一起生活,受到保护,我十分高兴,于是相信了他,决定去看一看他口中美丽的修罗界,到底有多美好。”
“我告别族人,同他一起踏上了去修罗界的道路,我们像兄弟一样一路互相照顾,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经历千难万阻,来到了修罗界的入口。”
“那里是一片世外桃源,比起巫族生活的极北苦寒之地要温暖美好太多,七夜向我介绍着各种奇花异草,我从那里带回了一种叫做夜幽花的种子,那里的修罗族,看起来是那么友善,对我这个外来种族十分照顾,于是我决定让我的族人也和他们一起生活,并且得到保护,于是我告别了七夜,答应他带领族人来修罗界生活,远离那些迫害。”
阿依玛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但是他依然没有停止讲述,“当我回到部落里,我的族人,”阿依玛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沐宁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眼睛里也感觉到一阵酸涩。
“全都死了,是黑色羽翼,黑色斗篷没错,尽管他们化为人形,我也认得他们的气,”阿依玛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懊悔。
“别说了,阿依玛,别说了。”沐宁此刻已经轻轻环抱住阿依玛的肩膀,明明和自己一样的年纪,为什么要背负着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