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新闻我们回来干什么啊?今儿啊,多亏了乐乐!宝梳你往常说乐乐很厉害我还不信,今儿我算心服口服了!”海樱拍了拍乐乐的肩膀夸赞道,“何止是我们绣庄的招财童子啊!简直就是神童嘛!”
乐乐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宝梳好奇地问道:“乐乐今儿有大显身手了?”
“显了!要不是他大显身手,我们也蹲不出大新闻啊!”
“快说说!”
这话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初真因为想起要给丁香喂奶,所以匆忙走了。海樱因为不服气,所以就拉着乐乐躲在了那两口子的院门前候着。候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功夫,那媳妇出来了。左右瞧了两眼,提着个竹框子飞快往前走。海樱立马拉上乐乐跟了上去。
本来跟得很顺畅的,可乐乐忽然叫起了肚子疼,海樱回头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再抬头往前看,那媳妇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海樱当时心里还一阵抱怨,可人已经跟丢了,她只好拉起乐乐往回走了。
刚刚走完那条街,乐乐忽然转头对海樱小声道:“海樱姐,跟着那个穿灰布褂子的哥哥!”
“什么哥哥?灰布褂子的?跟他干什么啊?”海樱往后一看,果真有个穿灰布褂子的男人站在一处小摊前。那男人略略地看了摊位上几样东西就扭头走了。海樱指着那灰布褂子问道:“就是他?你认识?”
乐乐摇头道:“不认识。”
“那跟他干什么啊?我们要跟的是刚才那娘们!”
“可他刚才在跟我们啊!”
“什么?”海樱的眼珠子瞪圆了一圈,“你说……他刚才在跟着我们?”
“是啊!快点,海樱姐!再不跟就来不及了!”
话说到这儿,海樱停了停,猛地灌了三杯茶水道:“我和乐乐就一路跟着那个家伙到了城北菜市里头。那儿有个小赌坊,绕过赌坊到了后面巷子里,我们就看见了那媳妇和那家伙!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蛇鼠一窝的家伙还能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怎么坑我们啊?”
“没明着说,也就是那个意思。那男人骂那媳妇说她笨,问她没发现后面还有人跟着吗?那媳妇吓得脸都白了,说压根儿没在意啊!那男人就丢了一袋子钱给她,大概有个二十两左右,然后叫她拿着银子今儿就滚出城去,不许待到明日了!那媳妇很听话,说收了钱立马就出城!后来,那媳妇就先走了,我们就继续跟那混蛋。宝梳,你猜,我们跟到哪儿了?”宝梳抽起一支毛笔丢过去道:“少卖关子了,一口气说完!”
“唉!说了怕你不信啊!”
“难不成是阮曲尘找人坑我的?除了他,其他人我都信!”
“是杨府!”
宝梳愣了一下,初真也吃惊地抬起了头。海樱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耸耸肩道:“我说吧,说了你也不信。那混账东西真进了杨府,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了。我想他应该是杨府里的人吧!”
“或许只是去杨府做客呢?”初真道。
“怎么可能是做客?他进门儿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门子打,直接就进去了,跟回自己家似的。门子也没拦他,还哈腰点背地迎着他,我才不信他不是杨府上的人呢!”
“杨府的人?”宝梳皱眉想了想道,“杨晋杨戈你们都是认识的,也不太可能会是他们两个,那杨府上还有哪位公子少爷这么有闲情逸致来坑我们呢?”
“要不宝梳你去杨府走一趟,带上我和乐乐?”
宝梳瞄了乐乐一眼笑道:“不用,有乐乐这个高手在这儿,直接画张像出来就行了,何必还跑去杨府呢?”
这天临近傍晚时,其他捕快已经换了衣裳准备回家了,唯独杨晋还坐在证物间内冥思苦想。他的心腹谢穹走进去问道:“头儿,你还不回去啊?”
“你们先走吧!”杨晋面色凝练道。
“头儿,这事儿你打算查下去?”
“不查,难道以自杀定论?”杨晋瞟了谢穹一眼反问道。
“可是……这看起来就是一起再明显不过的伪造自杀案,你我都清楚到底是谁想他死,再查下去我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我再坐坐就走。”
谢穹正要转身走,一个衙差匆匆跑来说靳宝梳在衙门外,点名要见杨晋。谢穹笑道:“这不还没到一个月吗?那位阮夫人真的来摘我们头儿招牌了?”
杨晋也觉得很奇怪,便让衙差先把宝梳带去茶水间。他把证物放好后,这才去了茶水间。
进了茶水间,宝梳正跟刚才领她进来的那个衙差聊家常,见杨晋来了,便笑了笑道:“打扰了啊,杨大捕头!”
那个衙差很识趣地离开了。杨晋坐下问道:“真是来拆我招牌的?那应该提前知会一声,我好找人现成做一块给你拆。”
宝梳抿了一口茶道:“杨大捕头放心,今儿我不是来拆你金字招牌的,是有事儿想请杨大捕头帮忙。我想你身为临安第一捕头,应该不会拒绝吧?”
“你靳老板娘会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
宝梳拿出了一张画像,摊开在杨晋跟前问道:“劳烦杨捕头瞧瞧,城里可有这号人物?”
杨晋的目光一落到那张画像上,便微微一愣,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看来杨捕头是认识的?”
“认识,难道他跟靳老板娘你有什么过节吗?”
宝梳浅笑了笑道:“过节谈不上,就是有些买卖上的事儿想当面问问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莫不是杨府上的人?”
“他是二娘收的干儿子,叫叶飞,说起来也算你干哥哥了。”
宝梳忽然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啊!那真是不打不相识呢,原来是一家人啊!多谢杨捕头提醒了,好在有你的提醒,不然真掐起来就不太好了。”
“他跟你在买卖上有什么过节?”
“抱歉,商业机密,不能外泄。再说了,你杨捕头不是向来对买卖不感兴趣的吗?说了你也会嫌烦的。”
“但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拿这么张画像来找我,一准是叶飞哪里得罪你了,要不然你也不会亲自跑衙门里来问。说吧,到底叶飞跟你结下了什么梁子?”杨晋隐约察觉到事情并非宝梳说的那么简单。他心里暗暗在想,难道自家二娘还不甘心,又派人给宝梳找不痛快吗?
“其实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还没弄清楚,”宝梳耸耸肩道,“简而言之就是,他花银子让我绣庄新请的两个裁缝辞工了,还打发他们离开临安城。这两个裁缝一走,我绣庄就面临着无法如期交货的麻烦,你说我能不找他吗?”
杨晋微微皱眉道:“真有这样的事儿?”
“信不信随你,但这个人,”宝梳扬了扬手里的画像道,“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倘若杨捕头见着了,最好告诉他一声儿,最近出门小心点!打扰了,杨捕头,告辞!”
“等等!”
“还有事儿?”宝梳转身问道。
杨晋起身走到她面前,神情严肃道:“出门小心点这句话应该是我提醒你的。我劝你别在临安城这么显眼,太显眼了容易招是非你知道吗?”
“噢?”宝梳抄手问道,“那请问我招惹上什么大是非了?”
“你知道今下午大牢里谁死了吗?”
“不知道。”
“法闵。”
“法闵?”宝梳确实有些意外,“他死了?”
“表面上是自杀,但我很清楚,他不是自杀,”杨晋指了指宝梳道,“我相信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到底是谁想他死。所以我劝你,别给自己招惹太多麻烦,否则你不好在临安城久待!”
宝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我明白了!哼,看来那位夫人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被法闵知道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让法闵闭嘴,够狠啊!”
“法闵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杨晋追问道。
“告诉你,你就会秉公办理吗?法闵的事儿,你会当自杀处置还是当他杀呢?你也知道是谁想让法闵死,你会明着跟这人干吗?”宝梳抖了抖眉梢挑衅道。
“身为捕头,我会依照证据说话。”杨晋这样回答道。
“那好,杨捕头就继续慢慢搜集证据吧!不打扰了!”
宝梳离去后,杨晋也匆匆地离开了衙门。但他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就是乐乐。当杨晋赶到杨家的天星楼时,正好在门口遇见打算外出的叶飞。
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便一块儿往前走了。乐乐尾随他们到了一处茶馆,上了二楼,看见两人进了一间雅间。乐乐假装是随从仆人,一见人来便垂手立侍在门口,所以路过的客人和送茶水进去的伙计都没怀疑他。
待送茶水的伙计离开后,走廊上安静了下来,乐乐侧耳细听,听见叶飞在里面激动道:“你听谁说的啊?我招惹她干什么?她可是干娘的亲闺女呢!”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儿!”杨晋沉喝了一声道,“人家连你拿银子收买裁缝的事情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我要不是念在你是二娘的干儿子的份上,我刚才就带靳宝梳亲自来跟你对质了!我问你,是不是二娘叫你这么做的?”
“你别乱说啊,大少爷!我承认我是拿过银子给两个裁缝,但根本不是收买他们,他们是我远房亲戚,逃难到这儿来我给点银子打发他们又怎么了?要换做是你,你不会这样做?”叶飞还在狡辩。
“你远房亲戚?又会一手好活计,为什么不请到我们天星楼做事,偏偏要送到靳宝梳的绣庄去?”
“我……我哪儿知道他们去了靳宝梳那儿啊!我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来了临安……”
“还要瞎编是不是?”杨晋打断叶飞的话轻喝道,“你连我都骗不过,你觉得你能骗过靳宝梳吗?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知道是你做的,很容易就怀疑上二娘了。上回里弦书院的门口那事儿也是你经手的对不对?上回没被靳宝梳识破,这回还不死心?”
“什么?”乐乐心里大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儿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