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块上啊。”罗普尔大声地对自己的手下下令。他想依靠这些原本便该死的罗尔帝国军骑兵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一点足以打败眼前女子的时间,他想用魔法对付那女子。
“噢。”罗尔帝国的骑兵齐声吆喝起来,挥动手中的枪矛,催动身下的战马朝夜雨冲去。虽然说是一起攻击,但由于他们使用的都是近身作战的兵刃,而且骑着战马作战也有些不灵活,因此能真正和夜雨交手的也只有那冲在最前头的两三位而已。
“你们的动作太慢了。”夜雨不屑地说道。
已经静下心来的她此刻已卸下了指挥官的身份,全心全意投入到眼前的这场作战中来。面对急冲而来的罗尔帝国骑士,她的嘴边扬起一缕轻笑。她高高地从马背上跃起,像轻盈的蝴蝶一般,从罗尔帝国骑手的身前一飘而过,只留下美丽的残影和淡淡的清香。
“好美。”疾冲而来的骑手们被眼前的景象迷得一愣。然而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不好了。因为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自己胸前的铠甲已然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殷红的鲜血不断从铠甲的裂缝中往外渗出。
“好痛。”三位骑手承受不住这种撕心裂肺般的感觉,大叫一声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倒地而亡。
“啊?好诡异的力量啊,这家伙是妖女?”看到夜雨轻而易举地便将三位骑手斩于马下,而又无法看清她用的究竟是什么办法,罗尔帝国的骑手们都感到有一丝丝的恐怖。
“让我来吧。”罗普尔在刚才的一段缓冲时间里,已然将实施魔法所需要的祷祝咒语念完了。此刻两颗灼热的火球在他的手中聚集着。
“小姑娘,看看这个如何?这可是初级火系魔法之火流弹啊。”说着,罗普尔将左手所聚集起来的火球投了出去,直直地击向夜雨。
“哈哈,想打中我,你这火球的速度还得再快些啊。”夜雨轻轻地笑着。她将身形微微地晃动,轻易便躲开了罗普尔所射出的火球。
“你难道忘了我还有一颗吗?”罗普尔大笑道,驱使着身下的坐骑朝夜雨猛冲过来。夜雨见势不好连忙向右边避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罗普尔射出了他手中的第二颗火球。
“轰”一声不甚响亮的暴鸣声响起,那灼热的火球已经着着实实地击中了躲闪不及的夜雨,当场便使她身上的衣服燃烧起来,并迅速烧上了她背上的肌肤。剧烈的痛觉使夜雨有些支持不住了,她就地扑倒在地,以打滚的方式来扑灭身上的火焰。很快的,火被熄灭了,然而夜雨也失去了战斗能力。背上的疼痛使她无法挺起腰板站起身来与面前的敌人作战。她无力地趴倒在地上,用怨恨的眼神注视着罗普尔,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好倔强的女孩啊。”罗普尔叹道,“既然现在的你如此地痛苦,就让我亲手解决掉你的生命吧。”他下马来,快步走到夜雨的身前,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枪矛,以那又长又利的枪尖对准了夜雨的身体,很快便要刺落。
只听着“啪……啪……啪”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那些骑在马背上看热闹的罗尔帝国军骑士们便纷纷坠地而亡。而且在罗尔帝国军的阵后,突然杀来了大量圣龙国的部队。
“咦?这又是什么怪玩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阵后呢?”罗普尔看着看着不由得惊疑万分,呆呆地站着发愣。这时又是一声“啪……”的响起,罗普尔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物体撞击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朝后方跌去。当他想一探究竟时,才觉得自己的左肩一阵火辣,一个犹如黄豆一般大小的圆孔出现在他那自以为是坚固的铠甲上,而自己的整条手臂似乎已经有些麻痹了。
“这究竟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伤口啊?”罗普尔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他绞尽脑汁思索着。
就在罗普尔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抹修长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名极为俊秀的少年,看他身上所穿着的盔甲样式想来也是一名将军。罗普尔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地弯下腰去,将趴在地上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抱起,然后便要转身离去。
“看来你们是赢了,怎么不杀了我?”罗普尔叫住了那少年。
“你的命,没有夜雨将军的伤重要。”那少年冷冷地说道,“如果有时间,我也想让你尝尝被灼伤的滋味。”
“你……”罗普尔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这支人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记得大部队离这儿少说也有半天的路程啊。”
“你不知道有一种叫做奇兵的战术吗?”少年依旧没有转过头来,但他所回答的话语却清清楚楚地传入罗普尔的耳中。
“可恶。”罗普尔显得有些恼怒,他站起身来。正好看见前方走来几位圣龙军的士兵。“想抓住我吗?”罗普尔暗暗觉得好笑,“我可不会束手就擒啊。”他麻利地翻身上马,迎着走来的圣龙军撞去。
原 由
当太阳出现在天空之中,以它那柔和的光线驱走大地的黑暗之时,罗尔帝国军与圣龙军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在波多尔山口这个天然的险隘两侧,布满了在昨夜战斗中阵亡战士们的尸体。他们静静地躺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乡,但这里却成了他们的皈依之处,这或许便是他们死不瞑目的原因吧。
为了高位者的一道命令而厮杀,这便是士兵的宿命。如果高位者是有些头脑的人,能为百姓着想,或许他们的死还有些意义,在后世的史书中或许还能为眼前的士兵说上几句好话。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们只是枉自送命而已,也许还会背负着阻挡历史前进的恶名。当然宝贵的生命一旦失去了,便什么也得不到。如今魂归天国的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至于后世如何评价,他们也无法知晓了。
这一战的确是十分的惨烈,败者固然是狼狈万分,溃不成军,而胜者并非是完好无损。在一夜的厮杀中罗尔帝国军阵亡了三千多人,被俘虏了近两千人,最后能完全逃脱出去的只有不到五百人。而作为胜者一方的圣龙军也是损失惨重,至少阵亡了两千人。他们虽然没有被俘虏的士兵,但轻重伤员加起来也有三千之多,可以说这支先锋部队的一半已经瘫痪了。而且作为先锋军主将的夜雨也身受重伤,陷于昏迷之中,暂时由水天行这位刚满十七的少年副将来统领全军。
“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年轻的将领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困境之中。
摆在他眼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就地休整,等候龙翔天大军的到来,再商议下一战的作战方案。然而这样却使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敌人得到喘息的机会,到时候他们再凭借着高大的城池进行固守的话,那战斗便不是朝夕能解决的。第二条路便是放下所有的伤员,迅速带上还能作战的士兵去追击敌人逃亡的人马,务必将他们歼灭于野外,以减轻攻城时敌军的守城力量。虽然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想法,但水天行却是有些不忍。要他丢下这些受伤的士兵不管,这对那些伤者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
“那我就只带少数的部队去追击便行了,剩下的人都留下来照顾伤者和看管俘虏吧。”水天行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来。
既然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水天行便立刻行动起来。他马上召集所有营官以上的将校。一方面将看管俘虏和照顾伤员的任务分派给他们,同时派人骑着快马将这儿的情况迅速汇报给龙翔天知晓;另一方面让那些将校挑选自己手下身手最好的骑术也不错的士兵,同他一起去追击敌人的任务。虽然罗尔帝国军的重骑兵队被水天行用火枪消灭得差不多了,但他们所骑来的战马却没有什么损伤。
水天行令那些士兵每人手上持一杆长枪,腰间别上一把长剑,背上背着一挺火枪,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他的面前。“上马,出发。”水天行注视眼着面前站立的士兵们,大声地下达了命令。
说罢,他以一个利落的姿势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马腹,催动它像离弦的箭一般朝罗尔帝国军消失的方向直冲过去。看到主帅一马当先地冲在前头,士兵们也纷纷跨上自己战马,紧紧地跟在水天行的后头。近五百匹战马撒开矫健的四蹄,扬起阵阵尘土,消失在山口的拐角处。
这时在诺科吉高地的道路上,一支古怪的人马正缓慢地朝海都尔城方向走去。这路人马确实很古怪,他们的身上穿着正规大陆士兵所穿的熟皮甲,想来是一支部队,可那狼狈的模样却又使人怀疑起他们的身份来。他们的皮甲与其说是穿在身上,还不如说是挂在身上。他们行走得极慢,身上大都有受伤的痕迹,显得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脸上充满了悲凄的绝望之情。
“快,再走快一些。只要到了城里,我们便可以好好地歇一口气了。”队伍里的一位高个儿大声地吆喝着,催促这群人加快行走的步伐。
“埃迪尔,还是先停一下吧。”队伍里的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开口说道。
“罗普尔大人,为什么停下来呢?这里虽然离城已经不远了,但敌人仍是会追上来啊。”埃迪尔感到有些奇怪,不解地问道。
“我们回海都尔城还是死路一条啊。”罗普尔叹了一口气说道,“敌人既然能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后方,难道不会突然攻取海都尔城吗?即便他们现在还没攻下海都尔,但等他们大军一到。你以为凭着我们现在这一点兵力,能守住城池吗?”
听了罗普尔的质问,埃迪尔怔怔地答不上来。过了良久,他才低声地询问道:“那么大人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呢?”
“你贴近一些,我来教你。”罗普尔故作神秘地说道,没有人察觉到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邪异之色。
“噢,是什么办法那么神秘啊?”埃迪尔不禁将身子贴了过去。
“那就是……”罗普尔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有一些模糊。
“到底是什么啊?”埃迪尔为了听得更清楚些,不由得靠得更近了。
“就是……你去死吧!”随着罗普尔突然发出的一声暴喝,一把又利又尖的短刀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刺向埃迪尔的胸膛。
这突然而来的变化使紧紧贴着罗普尔身体的埃迪尔根本就无从躲闪。只听“当”的一声轻响,短刀已然全部刺进埃迪尔那结实的身体之中,鲜血慢慢地从刀柄上渗出,顺着白色的铠甲外沿一点一滴地流下。
这件事情来得太快,使四周的罗尔军士兵都吓住了。他们并不清楚事情的原由,只是呆呆地站立着,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咳……咳……大……大人,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咳……咳。”埃迪尔喘着气质问罗普尔道,他实在无法相信一直都与自己十分要好的长官,此刻居然会想杀了自己。虽然罗普尔刺出的那一刀,由于他左手的伤势,稍稍地刺偏了少许,没能立刻要了自己的性命,但也严重地伤了自己的肺,使自己呼吸变得极为困难。
“呵呵,我其实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埃迪尔。”罗普尔看着埃迪尔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四年了,我就等着这一天亲自送你下地狱。”
“怎……怎么说?”埃迪尔并不明白罗普尔的意思,连忙追问道。那想他这一开口使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双脚已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只能用手中的长剑勉力支持着。
“我从来就没有真心投降过你们,一切都只是为了今天的复仇所作的姿态,就连我将最为疼爱的女儿献上也只是为了消除你们的疑虑而已。”罗普尔狂笑地解释道。
“好奸诈啊。”埃迪尔不甘心地大声吼道。被愚弄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他直直地瞪视着罗普尔,眼里尽是仇恨的火焰。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去。”埃迪尔大吼一声,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反手拔起用来支撑自己的长剑,朝罗普尔攻去。这是他费劲全身一击,来得万分迅捷,但是由于身体本身就无法支撑得住。因此一道白光闪过,只削下了罗普尔的左肩和整条左臂。
“哈哈,埃迪尔你这一剑也只是让我残废了而已,根本就杀不了我啊。倒是你自己却是活不久了。”罗普尔放声大笑。
“啊……咳……啊,人家都说你罗普尔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怎么你忘了这儿还有我罗尔帝国的士兵吗?我死了你也走不出这里啊。”埃迪尔苦笑着讥讽罗普尔道。
“我原本就没有想活着出去,因为我要你们一起都来陪我。”罗普尔大喝道,在他的脸上突然现出一股邪气。一股绝强的气势,从罗普尔的身上慢慢地散发出来。
“看着我这从鬼蜮森林得到的力量吧。至高无上的魔族之王啊,我在这里向您请求!请倾听我的誓言!请把您座下的炙焰魔神的力量借给我吧,让这力量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将眼前这些可怜的伪善者赐予永恒的毁灭吧!菲尼克斯封印,解开!”随着罗普尔的吟唱完成,他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不但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了,而且他全身上下的皮肤变得犹如血一般鲜红,两对绯红的羽翼在他的身后展开。
“罗……罗普尔,你……你什么时候变成了魔族的手下了?”埃迪尔难以置信地问道。
“既然你们是借着神的名义行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那么我就用魔的力量来对付你们吧。”罗普尔大喝道。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一圈圈火红色的灼热光波从罗普尔的所在出向四周扩散开来。一转眼间,整个诺科吉高地上已然没有一个人存活下来,近五百名罗尔帝国士兵连同罗普尔自己都化成了一具具乌黑的尸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味。
“哦……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哪?”带着手下人马追上来的水天行看到眼前这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不由自主地呕吐起来。
“将军,这里的尸体大约有五百具。”手下的士兵数了数这山丘上尸体的数目向水天行汇报道。
“什么?五百具?那不是说罗尔帝国的逃亡部队全都在这里了?”水天行立刻反应过来,惊讶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一片混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造成这些人都被烧死在这里呢?看样子他们是在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高温给烧焦的,这和夜雨提督背上的伤很像,但威力却大得多。”水天行思考着这事儿,“他们全都匍匐在地上,是背对着那个大坑的,身体还保持着跑步的姿势。看来他们都明白杀了他们的人是谁,因为见到凶手的恐怖,他们才会有想逃跑的想法,可最终也没能逃出。”
水天行细细观察着尸体的模样,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可是无论他如何地翻弄眼前的死尸,除了明白他们在生前的最后一刻想逃跑之外,便没能再发现什么新的信息了。现场之上显得十分干净,除了尸体和尸体手中的铁制兵刃之外,便没有其他的遗留物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士兵询问着水天行。由于看着眼前的尸体,士兵们大都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对那个不见踪影的敌人的恐惧。
“唔,虽然他们生前是我们的敌人,但此刻死得如此凄惨也让人觉得辛酸。把他们都埋起来吧,我不忍心让他们暴尸于这荒山野岭之间啊。”水天行神色肃穆地说道。
年轻的将领说的是心里话,说得十分恳切,让士兵们都感到了他的真心。没有人再说些什么,士兵们一起动手在那一片焦黑的土地上默默地挖起坑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山丘之上是一片凝重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