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转移话题。“早上你说在湖边发现了尸体?”
“嘘,小声点。”春晓让温泉把声音放低。
“怎么说?”她说着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水里泡有切片柠檬。
“不但如此,我还被警察做了笔录。”春晓停了停,她思考要不要往下说。
“那很正常嘛。”
“什么呀!一般的问话也就算了,”春晓对此话题具有排斥性,可又不可不提,“还跑来我公司问我,搞得我真是哭笑不得,要是被同事们议论就惨了。”
“哈哈,”温泉笑了,“你是怕人言可畏?”
“亏你还笑,也不替我想想,我这么爱面子传出去可怎么办?”春晓一想到自己在公司的职位不低,嫁的也好,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说是被警察找上门,影响肯定流言蜚语满天飞。
“安心点啦,”温泉将点的一份前菜“卷珠帘”——海葡萄端到春晓面前,示意她吃,“都可以解释的呀。你好好想想你们公司有多少人自己今天这个事情?”
春晓仔细想了想,当时自己在会议室开会,其中有两个部门今天去客户公司做提报,还有一些人在会议室,那么就是说出了前台安娜知道外,就是自己的领导青山良介,如果说还有人知道的话,就只有可能是流言。“今天比较特殊两个部门的人都不在,剩下的人都参与了副总裁的会议,应该就前台和我们领导两个人了。可是……”
“可是什么啊?”
“万一前台嘴巴不牢靠,跟谁说出去了呢?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会传遍公司。”
“你后来有没有听谁说过呢?”温泉又将刚上来的一份冷菜素鸭夹了一块给春晓。
“好像没有。”春晓想着,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你不傻吗?议论别的事不都是背着人说的吗?能让我知道吗?”春晓的这句话显出她具有悲观主义色彩。
“来,别想这么多,喝点自然花草红玉茶。”温泉没经她同意就点了两杯,这红茶香气立即弥漫在桌上。
接着来了一盘店里的招牌菜——满城尽带黄金甲算,春晓加了一块,吃在嘴里有点像藕夹,不过里面是素的。她点点头,投来赞许的眼神。
“看来你是很喜欢这家店,”温泉笑了笑,她看出春晓的心思,“今后我们常来呗!”
“行,你温大小姐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也要你豪门李太同意才行呢,我一个人是不大愿意来这里的,”温泉很直接地说,“这里的食物还是太清净了些,并不适合我这种食肉动物,要不是为了你,这种素食餐厅我基本是不会踏足半步。”
“别一口说死,吃点素对身体好。”
“我哪里有你这么健康的作息,”说着温泉又想起自己有着严重的失眠症,“你早晨跑步,晚上又吃素食,你看看我真是羡慕你。”
“你也可以养成好习惯的。”
“我?就算了,”温泉摇摇头抱怨道,“孤家寡人,母胎单身,基本没希望啊……”
春晓是死活都不信,如温泉这般尤物难道会无人问津?问题关键无非就是她条件好、要求高。
她们两个同岁,且同时期从大学毕业,春晓便遇上了李水生。温泉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而说来也奇怪自从六年前春晓与李水生结婚以来没听说她结交过什么男朋友,长久以来她一直处于空窗期,各中缘由,春晓不便多问,她只能为她担心。而春晓在结婚之前就有孕在身,今年又生了二胎,目前育有一子一女,全是完美人生。一问到温泉的感情问题,她却总是笑嘻嘻地说,感情这种事情既不能勉强也不能胡来,顺其自然的好。
“糟糕!几点了?”不知不觉她们两个边吃边聊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完了,我婆婆要说我了。”春晓拿着包就想走。
温泉叫住她:“甜品还没吃呢,我特意为你点了马卡龙彩虹蛋糕,不行,你不吃完不准走!”温泉的话语中显露着不高兴。
“那……好吧。”春晓放下包,服务员将蛋糕端上,她拿起甜品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往嘴里放,心里却一直在打着鼓,她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向婆婆交代,她面露难色,温泉心里有数。
“行了吧,你赶快回去吧,这甜品就算我替你吃了。”
“太好了!”春晓苦笑一下,便毫无犹豫地立刻放下甜品勺,拿起包就走。
温泉对着她的背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日子幸好轮上的不是她,换做是她,绝对不会这般屈辱的生活。被婆婆绑架着婚姻,是一道无形的桎梏。当自由变得无助,渴求变会肆意滋长。这样为人妻不但可怜更是可悲。她拿起手机,给心仪的人发了条语音。
“在吗?”她的眼里闪着热切的光,是一种女性面对异性极具魅惑力的神色。在灯光下她的耳环更为闪耀,一种光与热混淆着汗水荷尔蒙的气息。
三十分钟的车程,春晓赶回了家。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地下室的门,生怕惊动了婆婆。她猜想这个时候的她应该还在地下室练习瑜伽。她一进门口故意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双脚,踮起脚尖,不想发出任何声响。
“你过得是哪国的时间?”陆咏梅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语气强烈,像一把利刃划开所有的遮羞布。春晓像被围堵在圈套之中的小动物,她眼里尽是无助。
她定了定神,习惯性假笑。陆咏梅一见又是这张似笑非笑的嘴脸,她是心底里看不起她,要不是她肚子争气,哎,都是后话,同一屋檐下她也过得很是艰难。这难就难在,女人之间的战争不能牵连到儿子,让他为难才是真的难受。陆咏梅懂的,她怎么样都要给足儿子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默默忍受。
她卑微地低下头,用细碎的声音说:“妈……我回来晚了。”她没有借口,就等着认错。
“噢,我知道。”陆咏梅等待她诚心向她认错。
春晓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拎着包包,头低低的,眼睛望着脚尖处,没说一句话。
陆咏梅实在无处撒气,便作罢了,她问她:“水生呢?”
“嗯?”
“我问你的老公人呢?”陆咏梅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上来,“你是怎么当人家老婆的?连自己老公在哪里都不知道?”
春晓拿了手机就给李水生打电话。
“嘟嘟嘟……”跟中午的情况一样,李水生依旧没有接电话。
春晓值得如实说:“妈,水生没接电话,我今天中午也打过,是不是一直在开会呀,我听你说他们公司最近接了个项目,想必是在做方案呢……”
“做方案做得连老婆的电话都不接?”陆咏梅不信,她自己播了李水生的电话,结果是一样的。她挂了电话,悻悻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