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巴掌就这样落了下来.衾寒半边脸瞬时红肿.她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把委屈硬是咽了下去.
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把她召过去.
“你们都下去吧.“其他服侍的姐妹们慌忙退下.
“你可知你错在哪?“
“奴婢没能劝住小姐.让她做出此等有伤风俗之事.“
夫人冷哼一声,“你可知你为何没能劝住姑娘?“
“奴婢嘴笨,拗不过姑娘.“
夫人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你没能劝住姑娘,原因有二,其一,你劝姑娘不要看,是怕小婧她们几个受罚,你以为以蝶衣的好玩的心性,她会因为小婧她们几个挨了嘴巴子而不去偷看吗?其二,你劝不成却没拉着姑娘,反倒随着她一同看向将军二人,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动过小女儿家的心思?“
夫人犀利的话语让衾寒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也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那些个才子佳人的书也在府里听过几回,的确也对这位蝶衣未来的夫婿充满了好奇.
“奴婢知错了.“
“你真的知错了?“夫人又抿了一口茶.
“下次蝶衣再要去做些有伤风雅的丑事,你该怎么劝?“
“小姐正是二八破瓜年华,贪玩的天性自来止不住的,可自幼得夫人教导,许多大义她不是不知,只要把利害关系清清楚楚地告诉小姐,小姐想必不会再去.倘若此次奴婢告诉小姐,若她偷看之事被发现,不仅仅是李家对她印象全毁,传了出去,只怕府上再有权势,金陵城内也无人再敢来提亲了.“
夫人的脸色趋向缓和.
“那你呢?“
“奴婢不该看不清楚自个的身份,将军是何等人,奴婢怎敢谮视日月光辰?“衾寒说出这些堂而皇之的话时,心里却也止不住的酸楚.
夫人再抿了一口茶“你本是大人在北境捡回来的命,你可知当年饥民无数,浮漂遍野,大人为何独独救你?“
“奴婢不知,自幼在府里长大,大人和夫人的恩情奴婢一刻也不敢忘.“
“因为你死死地拽住了大人的衣角,难民很多,不怕死的自然也不少,可这样大胆又机敏的却只有你一个,再者你年少,与蝶衣年纪相仿,我们都希望你可以能在她身边,悉心照料,竭尽忠诚.“
“自奴婢被大人救下来,就被郎中带到夫人身边,是夫人教奴婢认字记账,也是夫人让奴婢学女红烹饪,奴婢是打心底里感激.“
夫人微微颔首.“我最看重你的一点,便是你的机灵和知错能改,府上聪明的丫头很多,比你能干的也不少,可她们不如你喜爱学习,也不如你谦卑谨慎.那些拘谨谦卑的,却往往做事又太放不开手脚,总像被束缚的螃蟹.畏首畏尾.“
“此次李府提亲,那孩子我和大人是早就看准了的.但蝶衣毕竟年少,很多事不如她想的那般简单.她需要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提点.嫁了人,便是两家都熟悉,但也不比在自己家,很多委屈必须得受,我们做爹娘的,便是不忍也得放手.“
衾寒明白夫人的意思.
“所以,我们选中了你,想来不久日子就会挑好,蝶衣嫁过去时,你就跟着她,在李府时时照顾她,也尽你所能提点她.“
夫人这番话,让衾寒也陷入了沉思.陪着小姐嫁入李府,她便少了嫁给府里小厮,年纪稍长后成为嬷嬷的命运.但夫人方才的敲打,也正是不想让她动上攀附主家的外心思.
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实在不多,她虽说从未有攀龙附凤的想法,却也不愿意和府里嬷嬷一样,一辈子服侍人直到老死被赶出府门.
她霍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打肿了的侧脸上划上一道血痕.
“奴婢甘愿自毁容颜,以明忠心,此后绝对全心全意照顾小姐,再无二意.“
夫人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那道血痕里渗出鲜血,也难免有些心疼.
“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蝶衣,就交给你了.“夫人用手帕捂住她的伤口.满脸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