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颊,两边已是红烫了起来.
她强制住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却还是忍不住想起他满口的酒气,他吮吸她脖颈时那种酥麻的感觉.
她摸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疤,强装镇定地回到了乾宁殿.蝶衣还在昏睡,子仪也来看她.
“夫人睡了多久?“
“回少将军,大约两三个时辰了.“
子仪“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本想安排衾寒留在这照顾蝶衣,却看见她脖颈上没完全掩盖住的,露出一半的唇印.他有些吃惊,但又不动声色地叫衾寒陪他前去前殿饮宴.
衾寒答应着跟了过去,忽而猛地一回头看见蝶衣枕边的铜镜,铜镜里映的自己的身影,还有脖颈处那抹火红的唇印.
衾寒不知道子仪是否注意到了,她只得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走上前问:“奴婢卑微之躯,怎敢面圣?“
子仪笑道:“无妨,陛下也听闻了你勇救蝶衣之事,是锦安侯举荐你上殿面圣的.“
衾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个林燧,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衾寒只得随子仪去了正殿,里面金碧堂皇,处处鎏金,她只觉得要看花了眼,明明熏着香,却还是有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气.
衾寒隔得远远的,看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她不敢抬头,却见小太监来请她上阶.
她转头望了一眼子仪,子仪点点头,她也只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去.
林燧正在阶上,衾寒叩头请安后,一双手挑起她的下巴.
是当今的天子,玄嗔.
他年纪将近三十,却迟迟未得亲政,再加上外界传言他体弱多病,衾寒也觉得眼前的这位天子气血有亏,脸色铁青.
玄嗔打量着衾寒的脸,看见了那道长长的刀疤,然后松了手.但不知为何,之前衾寒在林燧那里感觉到的由衷的害怕,在这位天子身上却并未感觉到,她反而感受到了一个人虚弱与真实的敦和.
玄嗔问:“你怕朕吗?“
衾寒把头低了下去,却真的并未感到害怕.
她有些魔怔住.
玄嗔笑了,让她重新回到子仪身边入席.
林燧陪着玄嗔一起笑了,只是那笑容,总让衾寒觉得格外慌张.
她慢慢地走下台阶,那是礼节,心里却飞了似的想回到子仪身边,李府,才是她的家.
落座后,饮宴开始,一场又一场的歌舞,那些舞女们浓妆艳抹的身影在衾寒心里留下深深的倒影.
来向子仪敬酒的人很多,子仪把酒收在宽大的衣袖里倒掉,实在挡不住的,就让衾寒帮著喝,那几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个个挺着个将军肚,一脸色相地看着衾寒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颇有一种要把她灌醉了的胜欲.
衾寒向来酒量好,子仪也正是因为知道才命她喝.
可她就算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样喝,没一会便觉得头昏脑胀,满脸滚烫.
忙找了个借口出了大殿,在屋外吹吹北风醒酒.
恍惚间竟看到一个穿着黄颜色衣服的人走来.
“你很厉害.“
她眯起眼,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那人把自个的披肩脱下给她披上,她觉得暖烘烘的.
“以后记得,女孩子家的,在外面可不能这样喝,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这是第一个没有把她当作婢女的人,从前子仪没有做到,林燧也没有做到,她第一次感到,除了那个任人宰割的小蝼蚁,她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姑娘.
她目送着那个人的身影慢慢地远去,眼角不知怎么就湿润了起来.哦,原来是睫毛上又沾上了雪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