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顶尘摇头笑了笑,这群无赖还真是脑子不好使,他们打定主意自己不敢去找人家挑战,然后便可以说郝家女婿狂妄自大喜欢吹牛,其实是个缩头乌龟,难道自己会在意这些吗?
不去管这些跳梁小丑,他只自顾自地吃饭。
对面下棋的二人还在焦灼地对弈着,这老者觉得一阵心烦气躁,好多年没有过这样紧张的感觉了,偏偏对面一群狗杂种吵个不休,正举棋不定,无处着手的时候,对面又叫了起来。
“袁公子,你怎么不过去让那外地老头瞧瞧你的厉害。”
“对啊,你不是说自己一出手必能将他下的惨败而归吗?
“莫非袁公子逞一时口舌之快,是个缩头乌龟不成?”
……
沈云瑶也早已被他们搅得心烦意乱,下棋讲究心定,讲究神专,在这样的环境下下棋再好的水平也难以发挥,她正要叫人去对面酒楼上赶人,突然那老者怒喝一声,像一只老鹰一样扑出窗外。
“他妈的,你们找死!”
只见那老者一个纵跃就从红黑阁飞到了沽月楼,连落下去点一下水都没有,沽月楼靠在窗边看热闹的人一见大骇,慌忙逃开,那老者飞到沽月楼后,环视四周,二楼的人均是后退一步。
“谁是他妈姓袁的?”
没有人说话,目光却都望向正坐在那吃饭的袁顶尘。
老者瞬间便到了他们身边,举起一掌,兔起鹘落,把桌子击得粉碎,菜肴洒了一地。
袁顶尘慌忙跳开,蛾眉吓得退后几步,跑到袁顶尘身边,抓住他的袖子。
“便是你他妈的大放厥词,让他们在那扰我们下棋吗?”
袁顶尘看着眼前这暴怒老头,面色不变,将蛾眉推到身后,镇静地说道:“你们自下你们的棋,与我何干,这些人找我麻烦,故意胡言乱语,你不去找他们算账,把我们的桌子拍碎是何道理。”
那老者回头向二楼其他的人横扫一眼,这些人均是吓得不轻,刚刚找袁顶尘麻烦的几个人结巴着说道:“不是……不是的……刚刚他的确说……说他的棋艺天下无敌。”
那老头看着那几个人,冷冷地说:“再敢大呼小叫,我拍死你们,看你们脑袋是不是比桌子还硬。”
几个人唯唯诺诺不敢吭声了。
老者回头不屑地瞥了袁顶尘一眼,道:“什么阿猫阿狗现在都会下棋,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袁顶尘还未答话,身后的蛾眉却突然站了出来,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公子下棋不如你,我看你不一定下的赢我家公子。”
那老者嗤笑一声,大为不屑。
蛾眉心想这人这么凶,这么可怕,估计下棋挺厉害的,抬起头看着袁顶尘说道:“公子,刚刚你还和我打赌呢,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你把他下赢吧,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要是下不赢,那就……就……”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袁顶尘心想,这妮子倒也不傻,估计猜想这老者是个高手,想借他来赢我。
刚才被袁顶尘奚落的几人,见此机会,又插嘴道:“姓袁的,你够胆就和这位先生下棋,我看你不出一炷香必败无疑。”
袁顶尘不怒反笑,“我是没有把握赢人家的,不过万事皆有可能,你们非要我和人家下棋,一口咬定我会输,要是我赢了怎么办?”
“你赢,做梦吧,沈姑娘都赢不了,你能赢?”
“我要是赢了,你们这几个人以后在京都见到郝家人就得滚蛋,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
“一言为定。”
袁顶尘回头对那老者正色说道:“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和您对弈一局?”
老者是久经江湖的人,见他说话不卑不亢,信誓旦旦,似乎胸有成竹,微感奇怪,难道这小子真的是个下棋高手?他也不去深究,对面还有人等着他呢?当即抓住袁顶尘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然后奔到窗边飞了出去。
蛾眉吓得花容失色,叫道:“你放下我家公子,公子……公子……”边叫边哭,跟到窗户边一看,原来公子被他抓到对面去了,连上街买的东西也不管了,丢在沽月楼里,提起裙子跑着去红黑阁了。
袁顶尘看他就像徐鼎一样一言不合就抓人,苦笑道:“怎么你们江湖人都这么粗鲁。”一转眼已经到了红黑阁。
老者把他往旁边一扔,说:“乖乖在这等着,一会儿再来料理你,看你有几分本事。”
沈云瑶见老者飞了出去,知道他是去对面让那一群人闭嘴,也不在意,继续思索起下面的每一步该怎么走,不多时,突然窗外闯进来一个人,纵使她心有准备,知道一定是那老者回来了,还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他竟然还带回个男子,更是不明所以。
袁顶尘和沈云瑶对视一眼,二人均未致礼,袁顶尘心想:“这女的果然漂亮,郝雨节也比不上,怪不得来看她的人前赴后继。”沈云瑶看他一眼便不再看,以为他是那边闹事的,老者一怒之下将他抓了过来,她对平时那些彬彬有礼男人都不假辞色,何况这样的人。
袁顶尘立在一旁看着二人下棋,但心里还是担忧蛾眉,她一个人留下肯定害怕极了,不过她对这京都熟悉,应该不至于有事,说不定很快就找来了。
这下四周安静下来,再没有人敢乱喊乱叫了,沈云瑶和老者均聚精会神于眼前的棋局。
“公子,公子……”
不多时,身后传来蛾眉的声音,袁顶尘彻底放下心来。
“公子,你在这,你没事吧……”
袁顶尘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拍拍她手,示意自己没事,蛾眉看到袁顶尘安然无恙,喜不自胜,当即站在他身边陪他一块观战。
老者和沈云瑶每一步都下得极为谨慎,似乎是悬崖探步一样,越是下到最后,越有可能一步崩盘,满盘皆输,袁顶尘看着二人不断落子,将自己的思维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换,想着如果自己坐在那里,会走哪一步,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眼前这姑娘棋艺稍逊,每一步他的想法几乎都和老者不谋而合,他怎么想,老者最后也会怎么下,可是沈云瑶的落子就没有那么理想了,他明明看出了好几次更为绝妙的步子,沈云瑶都没能想到,只是中规中矩地在守着自己的优势,不敢贸然进击,胆气就差了老者三分,他觉得这姑娘八成要输。
果不其然,在老者落下一枚棋子后,袁顶尘看到了一个极大的陷阱隐藏在未来的几步棋里,藏得很深,但如果往后推理得够多,还是能够发觉的,这是老者摸清了沈云瑶的下棋风格后特意布置的,袁顶尘想到了几处破解的办法,可见沈云瑶还是一如往前,不敢有所大的变招,只是规矩地守成。
袁顶尘轻叹一声,蛾眉和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可却没人能看出来棋盘上的文章,不知道他在为哪一边叹气,难道棋局就要决出胜负了吗?
沈云瑶也听到了,不过她不知道这声叹气缘往何来,只是看到对面那老者嘴角一扯,露出一丝笑容,她心感不妙,难道自己要输了。
老者听到袁顶尘的叹气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果然不凡,能看出来我的陷阱,京都卧虎藏龙此言不虚。
果然,在沈云瑶落了那一子之后,老者迅速占了上风,将沈云瑶大片大片棋子吃掉,沈云瑶脸上一片灰败,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这一局没可能赢了,她也明白过来刚刚那年轻人叹息一声是为自己惋惜,抬头看了袁顶尘一眼,这次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去,只见那年轻人只不过十五六岁大小,生得端正,此时并不去看棋局的走势,只是微微抬头好像在沉思什么,他穿的很普通,但身边跟着一个小丫鬟,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沈云瑶想着自己今年已到双十年华,棋艺在京都罕逢敌手,可刚刚那少年如此年轻便能看出对方的陷阱,实在是比自己只强不弱,京都有名的棋手自己都认识,这人怎么不曾见过。
袁顶尘在沈云瑶下出那一子之后就不再关心棋局了,知道胜负已分,他此时在沉思那老者下棋的每一步走法,揣摩他的风格,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