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顶尘不曾诓骗蛾眉,他从小到大的确是极为聪明,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让他读书读得得心应手,记过的东西几乎不会忘,爹娘一直想让自己参加科举,袁顶尘心里当然也想,参加科举几乎是当今唯一可以出人头地的道路,可是参加科举需要银子,不会是一个正常家庭能供应得起的,书籍,笔墨纸砚,教书先生,赶考路费,这些他们家万万拿不出来,看着爹娘每日辛苦劳作,袁顶尘怎么忍心为了自己而让他们承受这不可承受的负担,何况自己记忆力虽然极好,做文章却没什么出彩的。
所以袁顶尘并没有参加科举,踏上仕途,不过这不影响他有一颗机智迅捷的大脑,就像是爹爹教自己的擒拿手,自己记得快,学得快,那天晚上和黑衣人交手之后他就有想过这些问题,黑衣人每次攻向自己,自己脑海中那些招式几乎都是一闪而过,然后自己可以迅速从中找出应变之道,甚至复杂的擒拿手招式组合也能迅速想象出来,小时候学会擒拿手之后,爹爹和自己会的都一样,两人进招,爹爹的反应可慢多了,一直以为是爹爹让自己,可最近才明白,或许不是。
同样会使金门十三式,难道武功就一定差不多吗,不可能的,金门十三式的全部招数变化共有接近二百种,这二百种招式变化再重新组合使用更是无穷无尽的,徐老头说是可以应对天下一切拳脚,天下拳脚武功何其多,况且敌人出招又不是循规蹈矩按照顺序,接下来是什么招式谁也不知道,那你能不能在他出手的一瞬间拿出正确的应对法则才是关键,如若不然,就好像身携巨款,却不懂怎么花钱一样。
对方拳头都快打到脸上了,你还没想出怎么应对,那还打什么。徐老头说当年公冶科凭借金门十三式便独步江湖,拳脚功夫上难觅对手,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公冶科也是绝对的反应思维异于常人。
袁顶尘察觉到自己似乎有十分敏捷的反应力和判断力,当然他并不是根据那天晚上一次交手就有了这样自大的判断,而是因为自己从小和别人下棋时,不仅记得对方每一步怎么走,还能在瞬间分析出自己走不同的路子最后会有什么后果,哪一种后果是最优解,下棋时往往都是这样考虑的,有时候每一步需要斟酌好久,不断去试,不断去想,可是自己每次下子都十分迅速,能把对方逼得手忙脚乱,因此从小到大,下棋上面似乎也没有过对手。
这就是袁顶尘敢和蛾眉打赌的底气所在,蛾眉当然不会相信自己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下棋能有多厉害,只是觉得是他的虚荣心作祟,不想在她一个小丫鬟面前示弱,这才强装门脸。
袁顶尘看着蛾眉那喜上眉梢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不知道这小丫头有什么愿望自己可以帮她实现,就凭自己刚到京都人家对自己处处照顾这份情,以后她有什么事情也义不容辞。
饭菜上齐了,小丫鬟倒上一杯清茶,给自己奉过来,袁顶尘也不客气,当下大饮一口,然后开始吃饭,他们从早上出门逛到晌午,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可蛾眉只是慢慢地往他的盘子里夹着菜,自己并不着急吃,很矜持,很优雅。
袁顶尘笑着说:“蛾眉会不会下棋呀,改天咱们可以先下一盘。”
蛾眉只觉得一直以来从没有如此快乐过,小姐对自己虽好,可是却没有袁顶尘这样总是把她当做小妹妹一样时不时关怀一下,又时不时说两句笑话这样轻松,当即笑着答道:“公子的棋艺天下无双,小丫鬟是怎么也下不赢的了。”
袁顶尘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郝家姑爷啊。”
“这位郝家姑爷厉害的很哪!称自己的棋艺天下无双,也不知是不是这天下无双的棋艺把郝小姐那喜欢女人的顽疾治好了,使得她为您倾倒啊。”
“哈哈哈……”
袁顶尘回头一看,原来是不远处窗边的几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自己和蛾眉的对话,于是觉得自己狂妄自大,便出言讥讽。
蛾眉觉得自己随口乱说,闯了祸,赶紧站起身来解释:“我家公子没有这样说,是我……我……”
袁顶尘忙起身拉她坐下,拍拍她的手示意没有关系,然后对几位拱拱手笑道:“初来京城,不懂规矩,在下袁顶尘,和我家蛾眉开玩笑呢,不知道几位公子是?”
那几个看他说话谦卑,以为是个软角色,郝家的上门女婿能有多厉害,当下嘴上不饶人,说道:“袁公子敢娶郝家姑娘当真令人佩服,不过也难怪,郝家没有男丁,这将来偌大的家产谁见了不心动,到时候什么女人没有。”
“这叫忍得一时之气,将来便是郝家家主啊!哈哈。”
“人家用忍吗?那郝家小姐就是不愿伺候男人又何妨,你看这小丫鬟不是照样我见犹怜,被人家弄上了手。“
“是啊,你们见过丫鬟也能和主人同桌共餐的吗?”
袁顶尘不想理他们,看着蛾眉小脸气的煞白,就温言问道:“蛾眉,你认识这些人吗?”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啊,他们为什么要我过不去?我实在想不通,以前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就是和你家小姐订婚之后,总有些人喜欢找我麻烦,你说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
“昨个你家小姐还说呢,让我出门在外小心点,说是想去求亲的人太多,但她根本看不上眼,拿大棒子把他们都赶了出来,你再看看这几个人,是不是认识啊?”
蛾眉眼睛一转,便知道袁顶尘想说什么。
“哦,公子,我想起来了,这几个人也是被小姐拿棒子赶出来的,他们到我们郝家提过亲的,小姐一个都没看上。”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几个人知道我是郝家姑爷一个个眼红脖子粗呢!”
那几个人大怒,心想这么多人都听着呢,要是他们真的觉得自己去郝家提过亲,还没有被看上,那不丢死人了。
“你放屁,我们什么时候去郝家提过亲。”
“就郝家那女子,求着我娶我都不娶!”
“白给我都不要。”
“被大棒子赶出来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我,我也不承认,那也没什么,不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就像你们自己没有机会和人家沈姑娘同席而坐,就对人家老先生出言不逊,没想到,我和对面那位老先生倒也同病相怜。”袁顶尘淡淡地说道。
“你……你……”
几个人被气的说不出话,也不去管刚刚那老者警告过他们了,立刻大喊起来,想让袁顶尘难堪。
“老头,你就算是下赢了沈姑娘有什么用,这里有个袁公子声称自己棋艺天下无双,你一定下不过他。”
“我告诉你啊,这位袁公子便是我们京都郝家的新姑爷,大家都听好了,这郝家姑爷说他要下赢对面那老头易如反掌。”
“大家一会儿不要着急走,不妨看看郝家姑爷是怎么为咱们京都争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