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夕和珂澜走后不久,伯宁独自来到花园,问了寒暖饮食,之后他停下来,踌躇,犹豫。
“父亲,你有事跟我说?”
“小锋,刚才妍夕又来看你了?”
“嗯。”
“你觉得妍夕怎么样?”
伯宁这句话问的有点没头没脑,晨锋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父亲,“她只是个小女孩。”
伯宁慢慢摇头,扭头看看花园的门口,声音压低了些,“她是个小女孩,这没错,可你也别忘了,她是洛维亚的公主!“
晨锋看着自己的父亲,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伯宁沉吟着,斟酌着措辞,轻声说,“妍夕今年十五岁,腓格国王肯定已经在考虑她未来的婚配;这些天来,她天天过来看你,或许妍夕自己并没有考虑太多,但能容许她独自登门,说明腓格国王是默许她跟你亲近,至少是没有否决将妍夕嫁给你的可能。”
晨锋心里有一种猛然惊醒的感觉,妍夕来看过他好多次了,他从没想过通过这件事揣测背后腓格国王的态度和想法。
“小锋,父亲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你的婚姻,还是由你自己做主,父亲只是把你没看到、没想到的事情提出来,这样你做决定的时候,才能够考虑周全。”
“显然,腓格国王也看到了你的影响力,如果将妍夕嫁给你,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靖北堡之战所聚集起的巨大声誉和影响力抓在手里;当然,这场婚姻对你也有好处,加持着靖北堡之战的光环,又成为王室中人,你的前程将会是一路坦途;将来景平继位,你很可能成为洛维亚的二号人物,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对于你的前程,这是一条捷径。”
晨锋的脑子有点乱,之前妍夕过来看他,他只当是小女孩对战争好奇,结果伯宁直接就把婚姻这么大一件事抛给他,还点明这背后隐含着国王的意图;他认同父亲的判断,如果能娶妍夕,自己的前途自然会一帆风顺,只是,他曾跟一个女生有过同生共死的约定。
“不,父亲,我不会娶妍夕。”
“是因为那个叫做珂澜的女生?”
晨锋不意外父亲知道珂澜,回来以后,他的生活一直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之下;“是,我们会在一起。”
“有没有这种可能?”伯宁说的很慢,生怕触怒了儿子,“你先娶妍夕为正妻,等将来……”
晨锋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坦然地摇摇头,他已经作出了决定,不会改。
“……好吧,我明白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将来太辛苦,你才十八岁,就已经……”伯宁不想再提起那些令人垂泪的事,停顿了片刻,才重新开口,这次声音低的近乎耳语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这件事就务必要小心处理,我们不能给国王留下不识好歹的感觉,不能让腓格觉得我们是在有意冒犯他的尊严……”
“我该怎么做?”
伯宁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低声面授机宜,“你这边,暂时不用做什么,妍夕再过来看你,你还像之前一样就好了。”
“就这样?”
伯宁点头,“我会选个合适的管道,把你的态度转达给国王,之后…”伯宁苦涩地笑笑,“那可是国王,我们只能期望腓格国王大度地不计较这件事。”
晨锋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做的,次日妍夕没有再出现,晨锋心里对妍夕有些歉意,他知道妍夕对自己只是单纯的敬佩,也许还有些崇拜,并不涉及男女之情,他不希望父亲的举措伤害到妍夕。
之后的几天,珂澜也没有再过来看他,直到第四天,家里忽然来了个意外的访客。
光明教在洛维亚没什么影响力,但晨锋以前听伯宁讲过,光明教是当今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教派,在个别国家,国王登基都需要光明教教皇亲手加冕;光明教廷位于伊斯特尔大陆北部的赫利辛特莱岛,岛上没有政府,完全由教廷控制,晨锋实在想不通光明教廷怎么会派人看望自己这么一位小人物。
晨锋来到前面的会客室,父亲伯宁和哥哥江澜都在,客人是一位中年人,穿着式样奇特的黑色衣服,或许那衣服样式代表着他在教会里的身份地位;他的脚下是一双朴素的布鞋,没有戴帽子,全身上下看不到任何装饰物。
晨锋没有跟宗教界人士打交道的经验,心理上也有点抗拒宗教的故弄玄虚,面前这位中年人看起来却不让人讨厌,他相貌端正,姿态谦和,笑容真诚,令人一见就有种想亲近的愿望;对洛维亚语也很熟,几乎没有外国人的腔调,说话间语气谦恭,让人感觉冷淡这样的人是一种过错。
这来自光明教廷的客人没有谈及萨莱和洛维亚两国的战争,却不吝言辞赞扬晨锋的勇气,见识稍差一点的人都会觉得他说的全都是真心话;之后,客人又送上一个木盒,据说里面装着以深海鲛鱼的内脏制作的伤药,对晨锋这种重伤后的恢复颇有助益。
又热情地邀请晨锋身体康复后到教廷所在的赫利辛特莱岛一游。
晨锋注意到父亲很重视这个客人,不是平常那种表面的客气;晨锋不太懂这里面的缘由,也没心思深究,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话题从晨锋身上慢慢扩展开去,谈到子歆的那本日记,谈到奥顿皇家学院,后来就谈到颙若老师。
客人的语气很尊敬,什么遗憾未能一见颙若先生这样出众的人物云云,之后就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如果晨锋能有机会跟颙若先生联系,就拜托晨锋转告,光明教廷愿为颙若先生提供庇护。
庇护?
晨锋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用这个词,他甚至觉得这个词是对老师的一种冒犯;老师身手高绝,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老师可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申明自己并不知道老师的下落,晨锋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客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用愈加谦和的言辞化解晨锋心里的小小不快。
告辞前,又再次邀请晨锋在合适的时候访问教廷。
这光明教的客人离开后,晨锋才迟钝地意识到对方拜访的重点是颙若老师,这让他有点奇怪,光明教廷为什么忽然派人拜访自己?还提出要庇护老师?
光明教廷的使者给晨锋带来了一些疑惑,事后回想那使者的谈话,他意识到对方一定是获得了一些老师的消息,这让他既兴奋,又有些沮丧,他知道即使当时他直接问对方,对方也不会吐露实情。
他也不愿意跟父亲谈论颙若老师,事实上,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谈论颙若老师。
第二天上午,父亲伯宁带着位客人出现在花园门口,晨锋有些惊讶,父亲完全可以让他去会客室见面。
“大使先生?”
客人是巴曼驻奥顿的大使海德亚斯先生,晨锋曾跟着伯宁出席过巴曼大使馆的招待会。
海德亚斯快步迎上来,双手虚扶住晨锋,殷殷问候,那亲切的姿态就像长辈怜惜自家的子侄,即使晨锋知道外交家最擅长的技能就是撒谎,此刻也不得不相信对方确有部分真情实感。
一番酬酢后宾主落座,海德亚斯取出一本书递给晨锋。
书的封面用巴曼语写着《靖北堡日记》,晨锋翻开封面,第一页上是两行洛维亚文字:‘慷慨赴国难,视死当如归’,下面有巴曼语注释。
晨锋久久地盯着那两行字,他不敢抬头,怕被人看到眼中的泪光;伯宁和海德亚斯安静地坐在一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晨锋抬起头,勉强笑笑,“这是,在巴曼出版的?”
“是,首次印刷了五万册,不到十天就全部出售一空,现在印刷工厂正在加印,我们巴曼人现在也知道发生在靖北堡的事,”海德亚斯欣赏地看着晨锋,“知道你这位抗击侵略者的英雄。”
晨锋摇摇头,视线转向那装帧精美的书本,“我不是英雄,子歆,还有那些死在靖北堡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气氛有些小小的尴尬,片刻后海德亚斯再次开口,亲切的语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我们巴曼一直是洛维亚的友好国家,当时萨莱人进攻靖北堡,腓格国王正式向我国请求援助,然而,对于是否支援洛维亚,巴曼议会内部颇有疑虑。”
“巴曼一直关注洛维亚的局势,我们不希望看到萨莱占领洛维亚,然后陈兵于我国的边境,从这个角度讲,巴曼愿意援助洛维亚;然而从另外的方面,我们国内很多人置疑洛维亚有没有能力挡住萨莱的进攻,毕竟,请恕我直言,洛维亚和萨莱两国实力相差悬殊,那些反对者不愿意把金钱还有武器物资投入到注定失败的一方。”
“对于要不要援助洛维亚,议会一直在争吵,直到有一天,有人把这本日记拿到议会,于是所有的质疑声消失了,议会通过了援助洛维亚的法案。”
海德亚斯微笑着看着晨锋,“在我来看你之前,第一批援助物资已经运到奥顿城,之后根据战争的需要,巴曼还会继续提供援助;此外,巴曼多家银行组成的联合银团,也已经跟洛维亚政府达成协议,为洛维亚提供巨额贷款,支持你们抵抗萨莱入侵的战争。”
“谢谢……”晨锋懂得海德亚斯大使的这段话意义重大,巴曼是跟萨莱国力相当、甚至更加强大的国家,巴曼出手援助洛维亚,洛维亚就真正拥有了跟萨莱对抗的底气。
而且,巴曼大规模援助洛维亚的消息传到萨莱,也能动摇萨莱人入侵洛维亚的决心。
伯宁轻咳了一声,“小锋,海德亚斯先生还带来了萨莱的消息。”
萨莱的消息!晨锋抬头看向海德亚斯。
“我们从萨莱获得了可靠的情报,靖北堡之战,萨莱死伤总人数超过一万两千人,其中死亡超过八千人!”
这是晨锋第一次知道靖北堡战役的战果,每一位战死的洛维亚人都令萨莱人付出了十倍的代价,不,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这笔血债,萨莱人还没有付清!
海德亚斯感慨不已,“消息刚传到我们国内时,听到的人全都不敢相信;你们创造了奇迹,靖北堡之战,必将被记入史册!”
晨锋低下头,他不想要什么奇迹,也不在意什么‘载入史册’,他只想让靖翰、让安德、让所有那些死去的人回来。
海德亚斯熟知人情世故,转念就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他伸手轻轻按住晨锋手臂,“晨锋,还有一个消息你一定想知道。”
海德亚斯望着年轻人明亮的双眸,轻声说,“大约三个月前,萨莱皇帝遇刺!”
一旁的伯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
“半年多以前,有个化名海瑟的外国人到萨莱首都迪安城游历,被费道尔公爵府聘为教师,负责教授费道尔公爵的幼子;你可能不了解,费道尔公爵是萨莱摩兰皇帝的亲哥哥;这位海瑟在迪安城待了几个月,后来寻机进入萨莱皇宫,出手刺杀了摩兰皇帝。”
“萨莱皇帝死了?”伯宁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到。
海德亚斯微笑着摇摇头,他刚听到这消息时反应跟伯宁一样。“没有。”
“那,刺杀失败了?”
海德亚斯又摇头,“那位叫做海瑟的外国人在晋见萨莱皇帝时猝然发难,当时他把房间里的护卫全部打倒击昏,却没有杀死摩兰皇帝,而是,把他……弄傻了。”
“弄傻?”伯宁觉得海德亚斯口误了。
“是,刺客逃走后,摩兰皇帝身上没有伤,只有头皮上有几处淤血,但他不会说话,也不会与人交流,完全失去了一个人的灵智,变成了一个——按我们平常的说法——傻子。”
“傻子?!”伯宁吃惊的嘴都合不拢。
海德亚斯也不想故弄玄虚了,他刚听到消息时,表现比伯宁好不了多少;“是,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我们的情报已经确认,摩兰皇帝变成了一个傻子。”
“傻子?!”伯宁还在试图接受这事实。
晨锋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心脏砰砰砰急跳起来,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想开口询问,但理智及时控制住他;他慢慢地坐下,问带来消息的巴曼大使,“那位海瑟动手时,房间内有几个人?”
海德亚斯欣赏地看着年轻人,这时候还能有这样自制力的年轻人可不多,“当时房间内除了摩兰皇帝,还有五名护卫。”
晨锋没有立即说话,像是反应迟钝,其实他只是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不要太激烈,“那位刺客,他,逃走了吗?”
“逃走了,萨莱的皇家禁卫军折腾了十几天,最后也没抓到他,萨莱人猜测他已经逃入坎托。”
晨锋无声地呼出一口长气,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抵不过自己内心的渴求,“萨莱人,有没有查出来,那位刺客是谁?”
“查出来了。”海德亚斯盯着晨锋的眼神,“刺杀萨莱皇帝的就是你的老师颙若。”
晨锋仰起头,望着天上的云彩,他想大笑,却又想哭,他感激命运让他再次听到老师的消息;坎托在萨莱东面,也是一个有实力的大国,如果老师刺杀萨莱皇帝后进入坎托,应该就安全了。
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涌上心头,那是他的老师,他隐秘的师傅,当预料到敌国将要入侵家乡时,他孤身潜入敌国的腹心,寻机刺杀罪恶的首脑。
傻子?把萨莱的皇帝弄成傻子,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人痛快!
“刺杀,具体发生在哪一天?”晨锋注意到海德亚斯大使在暗暗观察他的表情,但不以为意,他不知道老师的下落。
“算起来,就是萨莱从靖北堡撤军的九天前。”
晨锋想起靖北堡最后的日子,他知道,如果萨莱人不撤军,也许再有一天,最多两天,所有的人都将战死在靖北堡,萨莱的人太多了;也许就是因为老师刺杀了萨莱皇帝,才使得萨莱人不得不从靖北堡撤军。
“是老师救了我们。”
海德亚斯感慨地拍拍晨锋的肩膀,“也是你们坚决抵抗,给萨莱人造成巨大的伤亡,他们才不得不撤军。”
“萨莱的皇帝被颙若刺杀,变成痴傻,那萨莱现在的局势如何?”伯宁沉吟着问大使。
海德亚斯明白伯宁想问什么,微笑着说,“之前,我收到国内转来的消息,在一个月前,迪安城爆出一桩‘首席参政官缅鲁纵容家人侵占他人田产致人死亡’的案子。”
“真的?”伯宁兴奋地问。
“真的。”海德亚斯微笑着点头确认。
晨锋不明白两位长辈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听到一件田产纠纷的案子就会如此兴奋,他知道自己见识浅,就询问地看向伯宁,“父亲,你们在说什么?”
伯宁心情很好,“还是请大使先生给你解释吧。”
“这事说起来,要从摩兰登基说起;萨莱的上一个皇帝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老大雷纳,老二费道尔,以及最小的儿子摩兰。老皇帝临死前,没有按惯例把皇位传给老大雷纳,偏偏把皇位传给了最小的儿子摩兰,据说老皇帝死后,萨莱高层很是喧扰了一番。”
“不管过程怎么样,摩兰还是登基了,他的两个哥哥也表示臣服。这位最小的儿子说起来也的确与众不同,他年轻时曾匿名到各国游历,据说还到过我们巴曼,后来又化名在新大陆读书,若是论眼界开阔,这位摩兰肯定超过他的两位哥哥。”
“摩兰登基后做出了一些变革,比如他重新划定全国区划,更改设立国家机构,鼓励商贸,扶持教育,还在迪安城兴办了大学,其中,将行政权从贵族和领主手中收回来,归入新设立的参政院,就是一项重要的变革举措。”
“参政院设九名参政官,直接向皇帝负责,刚才提到的那位缅鲁,就是摩兰亲自任命的首席参政官。”
晨锋隐约意识到什么,“那么,缅鲁家人涉案,就是说,有人在针对他?”
海德亚斯赞赏地点点头,“按照缅鲁的地位,即使他的家人牵涉到什么案子里,也不应该闹得沸沸扬扬,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有人在针对他。参政院在萨莱的地位相当高,权力也大,敢于针对缅鲁的人,必然也要有相应的势力才行;算下来,也只有雷纳公爵、费道尔公爵等少数几个势力才有实力这样做。”
“参政院的设立,很大程度上侵夺了贵族和领主们的权力;过去缅鲁等人是依仗摩兰皇帝的支持,但现在皇帝遇刺变得痴傻,缅鲁等人的靠山就没有了,就有人想把失去的权力拿回来。”
“再者,摩兰皇帝遇刺,萨莱最顶层的权力失去掌控,这就像一笔巨大的无主财富暴露在众人面前,每个人都流着口水想从中捞一笔,据我们收到的消息,最近两三个月里,萨莱人的高层里已经有四个人被捕,还有一位贵族被暗杀,缅鲁家人的这桩案子,只是权力争夺激化的一个表象。”
“那就是说,萨莱会乱?”
“看起来是这样。”
“如果他们内部乱起来,应该就不会再派兵攻打我们洛维亚了吧?”
海德亚斯笑着说,“根据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萨莱已经放弃了进攻洛维亚,所有人,包括军队,都在等着高层的权力斗争有一个结果;至少短期内,萨莱应该不会主动进攻洛维亚。”
晨锋看向父亲伯宁,后者微笑着看着他,显然完全赞成巴曼大使的判断。
晨锋感到一阵轻松,只要有一段时间,洛维亚就能准备好,如果萨莱人敢再来,就给他们以迎头痛击,让他们十倍、百倍地付出代价。
忽然又想到颙若老师,他冒着风险潜入敌国,用神奇的手法把敌酋变成傻子,让敌国陷入内乱,晨锋知道老师做的这件事非常难,至少晨锋自问做不到;而且老师也冒着非常大的危险,他承受的风险超过在靖北堡中与萨莱军队战斗。
晨锋觉得又像回到了去年,他看着老师击败那几名朗索亚佣兵,看着老师一个人横扫萨莱武馆,现在他又知道老师潜入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把他们的皇帝变成可笑的傻子!
晨锋只恨自己不能追随在老师身旁。
“洛维亚暂时安全了,可是颙若先生就……”海德亚斯像是知道晨锋的想法,主动提起颙若,“……危险了。”
见吸引了晨锋的注意力,海德亚斯摇头感喟,神情凝重,“刺君与其他事不同,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容忍伤害君王的人全身而退,尤其是像萨莱这样的大国,他们会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手,去追捕颙若先生;不管颙若先生躲在什么地方,也不管需要耗时多久,萨莱人的追捕将永无休止地持续下去,直至他们找到颙若先生,直到他们杀死颙若先生和他的亲人。”
晨锋沉默了,他知道对方不是危言耸听,颙若老师将被萨莱人追杀,无休无止,他却不能帮老师分担风险。
“巴曼愿意提供帮助。”大使一句话吸引了晨锋的注意力,“巴曼愿意给颙若先生提供庇护,事实上,也只有我们巴曼这样的国家,才有庇护颙若先生的实力。晨锋,如果你有机会见到、或者能联系上颙若先生,请务必代为转告我们巴曼的善意。”
晨锋摇摇头,“我不知道老师去了哪儿,也没办法跟他联系。”
海德亚斯又露出那种眼睛都眯起来的狡猾笑容,“我是说未来,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