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里,清河都努力做出安分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委屈自己。顾怀之不能时刻盯着她,她也趁着顾怀之不在之时曾试着向端来吃食的那些婢女们套话,可是她们丝毫不动,无论清河怎样威逼利诱皆是沉默以对,后来顾怀之知道了这件事,他曾笑着对她说:“公主果然是想离开我,可是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我曾说过,在这里你不再是公主,我也不再是臣子。距离你我二人成亲也有四五个月了,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清河看他一眼:“顾大人既然想要个孩子,自然是要多去找些女人才容易怀上,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到这里。”
“可是含玉,我只想要你生的孩子,这可怎么办?”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她的封号。自被困到这里,他也再没叫过她公主,清和明白,他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困在这里。
如今他的权势如日中天,朝堂之上遍布顾氏族人,他又领兵在外,加上刚刚立了大功,皇帝不可能向他动手。只怪自己太蠢,主动送上门来让他抓走困在这里。
可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顾怀之看向她的眼神一天天变得炽热,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于是在一个鸟语花香,风平浪静的午后,她被迫躺在顾怀之的怀里,看着舞姬表演。这里的空气甚是清新,若是周边没有顾怀之身上的檀木香,她会更加开心。
他半是强迫半是诱哄地让她张开嘴吃下一块块点心,又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青丝,他们二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躺在美人榻上。
前方三五个舞姬曼妙的舞姿,也不能吸引清河的注意:“你把易轩藏在哪儿了?”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开了口,她知道自己一旦开了口这几天故做的乖巧就会烟消云散,可是她必须这样做。果然顾怀之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状似不经意间问:“好端端的问他做什么?”
“我猜,你是一早就抓住他了吧?”
顾怀之答非所问:“我说过,在这里,我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尤其是他的。”
清河冷冷道:“就算我说了,你又能怎样?还有,我问你的话,为何不回答?”他伸手扳过她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跟你说的话,你从来都不记到心里去,说完他便欲堵住那个让他心烦的小嘴。
清河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不由怒火中烧,这几日里她每日被迫困在那小小的房间里,吃喝自然有人服侍,自己却一次都未曾踏出过。只有他在的时候自己才会被允许出去,身边还得有他陪着,可是他一来又总会对她动手动脚。
清河本就不喜别人触碰,他这样做只是让自己感到无比恶心,随着她被困在这里的时间加长,顾怀之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由之前的简单触碰变成了亲吻,清河对此越来越难以忍受。
之前为了降低他的戒心,自己都是强忍着没有推开他,可是如今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皮,她也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自己回去,无论再怎样故作乖巧,无论她怎样承诺自己会乖乖的,他也丝毫不会相信。
既然如此,清河也没有再装的必要了,她直接挣脱顾怀之的束缚,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清河看着他的脸偏过去,心中无比舒爽,这几日的憋屈压迫都有了宣泄口,清河直接推开他站了起来,道:“顾怀之,既然你我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也就不跟你装了,我最后问你一次,易轩在哪儿?”
顾怀之轻抚了被她掌箍的地方,回头直视着她:“宋含玉,我也最后一次和你说,我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尤其是他的。”
清河冷觑他一眼:“你就是一个疯子。”
“我们家有哪里对不起你?没错,我们是借用了你的兵力,你朝堂之上的人脉,也确实是在你的帮助下击败了易天,击败了匈奴。相应的,我父皇也给你加官进爵,破例让驸马担任官职,让你的仕途平步青云,让你顾氏门生、顾氏族人都能得以重用,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却恩将仇报将我囚禁于此,你我明明知道当时你我二人成亲是迫于形式而不得已为之,你却每次都拿着这一件事大做文章,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更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和你在这里的每一次接触我都觉得无比恶心,在这里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束缚了,我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我只想离开你,摆脱你,你看看这个鬼地方,谁会愿意呆在这里?我要的是自由,哪怕不要公主的身份,你明白吗?”
他也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可是含玉,我也曾说过很多次,我倾慕于你。你既是我的妻子,便是生生世世都要陪伴着我,我不允许你离开,不允许你口中念叨着别人,不允许你心里想着别人,我会给你自由的,前提是,你不离开我。”
清河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对我而言,自由,就是离开你。”
她知道自己的话绝对会刺激到顾怀之,可是她再也不想被关在那个小房间里,再也不想手上套着那个令人屈辱的铁链,她不想做什么事都得得到他的允许,她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一个宠物,就那样被人随意对待。
果然,顾怀之的脸色愈发沉了下来,他道:“我果然不该对你心软。来人!将她带回房间。”
周围几个婆子一拥而上,把她制主,推搡着进了房间。她的手腕上又被绑上了那个铁链,他冷冷的看着她,自嘲一笑:“果然还是这样对你最有效,你给我听好了,今日的话,我只听一次,下一次我再听见你说这样的话,你这辈子就别说话了。”
清河突然间觉得无比可笑:“你是在威胁我吗?顾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世间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非得在我身上花费功夫。”
他上前,轻抚清河的脸:“我也时常在想,为什么总是对你念念不忘?为什么不能忍受离开你?”
他又扶上自己的心口:“后来你的每一次拒绝,每一次离开,这里,都会痛,我不想让自己痛苦,也不想让自己后悔,就只有委屈公主了。”
“将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可真是好样的.”
“父亲曾教导过我,自己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可是公主你太过特殊,一旦我稍稍放松,你就会飞得无影无踪,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你会后悔的,你觉得谁会爱上一个强迫自己的人?”
他起身,不再看她:“我自然是知道你不爱我,但是这又如何?我只要你在我身边,生死都陪着我,这就足够了。”
“你真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他推开门,最后看了她一眼:“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
说着毫不留情的关上门,清河眼见着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被挡在屋外,整个房间又陷入阴沉,心里一片冰凉。
入夜。
清河静静的躺在床塌上,等到四周都静了下来,她才不慌不忙的起身。在黑暗中她从袖中小心的掏出自己方才躺在他怀里时摸出来的钥匙,给自己手上的铁链开了锁。
是的,她是故意说出那一番话,好让顾怀之心中不舒服,只要他心中想着别的事情,就会落入了清河的圈套,按着她的想法一步步深陷。
她果然是如同顾怀之说的那样,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她将帘子放下,自己躲在屏风后面,大声唤道:“来人!本宫饿了。”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过后,清河听见一个侍女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开了门,点上屋内的蜡烛,手上端着一盘点心,小心的亦步亦趋,及至床前,恭敬道:“夫人……”
话音未落,她便瘫软在一旁,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清河放下手中的烛台,迅速脱下自己和那侍女身上的衣裳,将自己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自己又换上她的衣裳,又将那侍女抬到自己的床上。
收拾好周围的东西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离开了这个房间,她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早已摸清了他来这里的规律,知道他明日中午才会过来。
趁这个机会,她假装刚刚送完东西,一脸困倦的上床休息。在大家还未起床之时,她借口要去准备食材,顺利的离开了这个关了自己十几天的地方。
她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到这里来。
在街上随意逛了一会儿,又到附近的裁缝铺里换了一身衣裳,再到酒楼里用了一顿早膳,接着又去戏班子里看了一场戏。
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顾怀之。
他一身戎装立在门前,身后是黑压压的人群,他望着她,眼里的怒火似乎要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