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许久没有见过的阳光,照耀着这苦寒之地。
许是因为击退了匈奴,又是临近年关,城中百姓家家皆是其乐融融。清河在现代也未曾去过这里,她对这里的冰天雪地倒是好奇的紧,加上今日太阳出来,她就忍不住带上飞白,甩掉其他人,想要逛一逛集市。
彼时她刚刚与顾怀之成亲,他说要带着清河逛一逛扬州城,可惜中途被人拦下,此后便一直再无机会领略古代的风土人情,整日活在权谋之中,让她疲惫不已。终于有一个可以放风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
她欣喜地看着两边的摊贩卖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忍不住想要上前摸一摸、看一看,一番下来,她的手中已经提了不少东西,更别提飞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再可以挂东西的地方了。
她终于大发善心,带着飞白去了一处酒楼,那酒楼外观甚是古朴,看起来有些年头。她要了一间上房,点了几道爱吃的菜与点心,又叫了酒,准备与飞白在此开开心心的大吃一顿。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飞白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对他没有丝毫的戒心。她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又给飞白倒上一杯:“你别光愣着了,快吃饭呀,据说这里的菜是全城最好的,这里的佳酿也是城中最好的,我可不是什么小气之人。”
飞白害羞道:“我若喝酒,怕是不能护公主周全了。”
“嗐,这有什么?如今匈奴已经退兵,城中戒备森严,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再说这城中也没有人认识我,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又怎会招来杀身之祸?”清河不介意的摆摆手:“你快喝吧!”
飞白犹豫再三终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清河对着那些佳肴大块朵颐起来,飞白喝了一杯之后,脸色变得更加红润,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他摇摇晃晃,几乎支撑不住,他近乎祈求地望着清河:“公主,不要。”
清河依然默默的吃着菜,并不回答他。终于,飞白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桌上。
清河吃完最后一口饭菜,从她买的一堆东西中找出一身男装换上,又拿走值钱的物什,转身离开了这里。
如今她的任物完成度只有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肯定与易轩有关。如果朝廷之人在她之前找到易轩,那他定当会被立即处死,清河不相信他一死,她的任务就会完成,所以她必须尽快找到易轩完成任务。而如今这样的情势,易轩是不可能主动暴露,她只有主动现身,给他们机会,哪怕她会因此处于更加凶险的的境地。
清河仍是装作四处溜达的样子,慢慢靠近城门口,就在她刚刚靠近城门的那一刻,身旁突然涌出许多士兵,清河心道不好,赶紧朝城门口奔去,想要混在那一群出城的人里面。
她仔细观察过,这几日出城尤为容易,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只见为首的官兵拿着一张画像,让城门口这群人排好队一一对比,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出不去了,却又无处可躲。不多时,那官兵就走到清河面前,强硬的抬起她低下的头,仔细对比了一番道:“就是他,带走!”
清河连忙喊道:“大胆奴才,本宫是清河公主,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那官兵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脑子没问题吧,众所周知清河公主是女子,还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更何况清河公主如今是在刺史府里,怎么会城门口?本来只是一桩偷窃案,如今看来,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冒充皇室之人,罪加一等,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拿下!”
清河还是不死心:“你若不相信,把我交给李将军和顾大人就知道了。”
“我懒得跟你废话,带走!”
清河被拥上来的两名士兵死死的按住,就这样被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带走了,顺便还被他们堵上了嘴。
旁边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来阻止。
令清河疑惑的是,他们并没有将她带到衙门里,反而将她带到了一处私宅,也并没有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把她关进柴房,而是关进了一个看起来挺舒适的厢房里,她被那群士兵五花大绑扔在了床上,临走前他们还非常贴心地将她敲晕了,以免她胡思乱想。
等到清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四周一片漆黑,她感到自己双手没有被反剪在身后,以为他们给她解了绑,正欲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嘶哑,根本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双手虽然可以活动,但是一动就会有铁链哗啦啦的响声,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双手看了束缚自己双手的铁链,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你醒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河听出来是顾怀之,她想质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只听顾怀之自顾自道:“我给过你机会的,只要你今天不去城门,只要你今天乖乖回去,一切都不会是这样的,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为什么你都不珍惜呢?”静默了一会儿,又道:“在这里,没有什么公主,也没有什么大人,只有你和我,在这里你再也不能拒绝我,再也不能假装看不见我,你只能面对着我,依靠着我,把我当做你的夫君,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你的心,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你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他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么多话,起身靠近清河,坐在她身旁,用手轻轻抚过清河的脸庞:“你说为什么我会那么沉迷于你呢?”他的手指渐渐抚上清河的嘴唇:“如今你的这张嘴,再也不会说出任何我不想听的话了。”
继续往下,他的手来到清河的脖颈,“这里。”手指继续往下,覆上锁骨,“还有这里。”
“都是我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过是被我下了哑药,明天你就可以开口说话了,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明天你一开口就是说些让我不高兴的话,那你这辈子就不要再说话了。”他说的风轻云淡,却让清河不寒而栗。
说完他离开了这间屋子,关上了门,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清河呆呆的躺在床上,似乎是不敢相信顾怀之居然敢这样对待她,她看着四周封闭的屋子,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牢笼,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试着动一动手,可是每动一下就可以听到铁链发出的响声,她更觉耻辱。
她又想到了飞白,想到了离去之前他说的那句不要,或许从一开始飞白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皇子的人。他是顾怀之的人,隐藏在大皇子身旁的顾怀之的手下。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们利用了她的信任,是她自讨苦吃。她不知他何时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子,只是清河被他以前的外表蒙蔽了双眼,她只觉得自己天真,以为自己可以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岂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他们的局里。
第二日一早,清河很早就醒了,昨夜她辗转反侧,一夜未得好眠。她听见开门声,他端着早点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清河,清河正欲说话,却被他叫停,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可要想清楚了。”
清河装作不知他什么意思:“我饿了,想吃早点都不行吗?”
顾怀之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想清楚了就好,我只怕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吧。”
说着将碗碟放下,清河道:“我手上的手链,你什么时候给我解开?”
“解开?为什么要解开?这样带着不是挺好的吗?”
清河有点沉不住气:“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把我绑着,你是不是不信任我?”顾怀之一笑:“公主的话,我是真的不敢再相信了,还请公主先委屈些日子,这手链的长度足以使你在这个屋子里活动,但若你想离开这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这是把我当宠物在养!”
“我对公主的情意,公主明明知道,可是却总是视而不见,年深日久的,我心里就生了魔障,如今我如此对待公主,公主心里定然不好受,可你之前那般待我,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只不过也是想让公主尝一尝,这不好受的滋味罢了。”他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可你不能锁我一辈子!”
“公主怎知我不能锁你一辈子?你要知道,如今匈奴虽然退兵,可是还有一些亡命之徒,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之徒啊!我想公主碰上他们,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你就不怕我父皇母后找你算账?”
“既然我敢这样做,便是什么后果都已想过了的,公主还是安生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