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古槐树下,看着路口那个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无悲也无喜。
这时,天边一团红云撞碎了晚霞,我玩心大起,便施了法,拦住了红云,细看,竟然是那位许久没见处处端正有礼的晚辈,无趣的紧。正想掉头离开,却无意瞥见这一向正经的少年难得的慌乱神态,于是驻足,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平日总是束起的头发破天荒散落在肩旁,红锦衣倒像是胡乱套在身上,就连一向带在身边的哑萧都不知何处去,唯一照旧便是那腕上的旧红绳。他见是我,眉头猛地一跳,微微一拜:“祖宗,晚辈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我戏虐一笑,望着天边变化莫测的晚霞,摇了摇头:“我道是芸娘怠工,造了片不长眼的红云,如今看来,倒是错怪芸娘了,不长眼的是你,与他人何干。”他一愣,一双桃花眼微微发红,更显多情,回过神后,神色陡变,急急道:“她真的回来了,对吗?”我指着天边的渐渐散去的霞彩,无奈叹息:“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怎么就散了呢。”
我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于是使了个“空离”法躲了他去。都怪我贪懒,连目的地都懒得定,结果这一躲就躲到了地府黄泉奈何桥,好吧,就顺道见见我那位老朋友吧。
果不其然,奈何桥畔,桃花树下,三碗汤前,碎玉椅上躺着一位桃衫女子,粉纱遮面,看似多情。我随手化了把几十米的长剑,戳了戳她的脑袋。然后一阵冷风朝我打来,我心下直觉好笑:“小门儿,下去一遭,性子倒是越发泼辣,以前风可没这么冷啊,还不快准备碗热汤,让本祖宗暖暖身子。”不出所料,迎面泼来一碗孟婆汤,热气逼人,我侧过身,化风为障,热汤洒在地上,故作夸张叫道:“小阿门,你这是要害死你最爱的老祖宗啊,哎呦,老东西被后辈嫌弃喽,老东西怎么这么惨啊。”
那玉椅上女子嗤笑三声,慢慢起身,我见她面纱滑落,便顺势趴在地上,连连卖惨。她提起铜壶,斟了一杯桃花饮,又添了三勺糖,慢悠悠吹着,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干脆爬起来,拂去灰尘,坐到她对面去,也倒了一杯,学着她加了三勺糖,放在桌上放凉。她不紧不慢喝了一口,眉梢愉悦地扬起,看着浮起的花瓣笑嘲道:“无端扰人清梦,碰瓷,蹭吃蹭喝,几年不见,长安君的脸皮真是长势越发好啊,怕是凡间地痞无赖的脸皮加在一起,都达不到你一年的长进。”“哎,这话多生分哪,况且我不过喝了你一杯茶,何来蹭吃一说,小阿门,做人要大方点。”
我笑着摆摆手,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痛快地一饮而尽,随即,又猛地吐出来,嗓子一阵痒感,倒了几口茶漱完口后,才断断续续说:“这是什么玩意儿,这玩意儿也配入我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