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少年时,不知“喜欢”为何物,只是朦胧知道那是一份羞涩的美好。
南州市第66小学排在当地前列,是综合性最强的小学。而“66”这个数字也并不是该市第六十六所学校,而是该校创建人杨建伟前辈实在是一个比较关注“风水”和“吉利”等传统风俗的人。建校之初,就一口锁定“66”这个名称。大写的“陆拾陆”,南方有人理解为“顺利”的意思。
与此校有关的一个故事渊源,我们要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
当时,杨老还是一个十几岁未成年的少年,家里总共有六口人,父母、两个姐姐,外加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受传统思想观念影响,父母一直想要儿子,所以第二胎就如愿有了杨老。
杨老有个哥哥,哥哥并非亲哥哥,是收养的。哥哥的生身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最后由于某种原因被收养至杨老家,成为杨老的哥哥。
由于种种不详原因,杨老最后辍学了,初中毕业后就离开了故乡。只知杨老离家后的二十年里一直在为一个梦想打拼,就是要建一所学校。
这所学校是为姐姐和哥哥们建的,也是为自己建造。他最后虽辍学,却仍憧憬高中和大学的生活,希望以后有机会将自己的事业与教育联系起来,建一所学校是为了延续少时那颗纯真的心,初心犹在,牢记使命罢了。
关于杨老更具体的消息在校史里并没有记录更多,这些被刻于五楼大厅墙壁两侧。第二任校长为了让大家记住杨老,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五楼多功能大厅就是他上任后第三年发动增建的,能容纳学校里百分之八十的学生,他让学生每次来大厅时都能看看这位创始人。
2006年6月底,迎来了期末考试后本学期的最后一次家长会。
大厅门缓缓被人推开,一个大约十多岁的小女孩缓慢踱着步子半低着头进来,像是已把眼前要走的路刻在了脑子里,很容易地便避开了主席台下的一个木矮凳。
一件蓝色的上衣短袖,浅灰色的裤子,是六十六小所有学生的夏季标准穿搭,学校规定,女生扎马尾,男生寸发,这是基本的仪容仪表要求。
女孩名叫夏汐,是六年级二班王老师的学生,上节课课间,王老师让她来大厅帮忙。
夏汐提前半小时来到了大厅,大厅空无一人,她走到阶梯中央,环顾四周的历史墙,上面有杨老的简介和事迹,还有配图,配图大致是2000年春天建校成功时杨老与“知行楼”合影照、2000年夏季招生现场、杨老和第一任校长合影等大大小小照片约计十张。
“夏汐,你这么早就来啦?”王老师抱着一沓单子从大厅门口进来,身着一件碎花上衣,一条黑色长裙。王老师有些瘦,这一身搭配可是把原本只有一米六五的她拉到一米七的高度,加上一头漂亮的黑短直发与双肩垂直,中分后,又将额上有些碎的刘海别至耳畔,露出了一双很明亮的眸子,鼻梁微小,嘴一笑起来成月牙儿形,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更好看了。
夏汐不失礼貌地朝王老师微笑,转而把眼光放在了那一沓单子上,其中一定有成绩单,夏汐心里坚定认为,这是她这两年来积累的经验。
“嗯嗯。”她点点头。
“老师,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呀?”她想问老师要成绩单,但又怕老师会就成绩单讨论成绩,最后想想作罢。
“你可以来看看这次的成绩。”王老师在某一瞬间扑捉到了她飘过来的眼神,看出了她的心思。
夏汐在班里并没有担任什么职务,只因写得一手好字,常常被王老师叫去当小助手,时间长了,王老师竟有些依赖她了,师生二人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多。
王老师微微皱了皱眉,将那沓单子放在主席台的桌上,从中抽出一个文件夹,拿至胸前,不慌不慢地转身靠着主席台的桌子,放置桌上,打开文件夹开始寻找夏汐的成绩单。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王老师跟前,见王老师抽出了一张汇总着语数英三门成绩,还有总分和班级排名的粉红色成绩单,转身过来,看了一眼她,这时她正好就与王老师对视上了,她瞪着大眼珠子,微嘟着嘴望着王老师,像个乖学生等着老师的表扬。
“后退了几名,最近怎么啦?上课也不怎么认真。”
“没怎么呀,可能就是粗心了,才会……”她略显尴尬地微笑,偶尔抬头望一下王老师,又迅速垂下去,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半个小时过后,大厅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家长。她帮着王老师把本班需要的东西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觉得家长会也就那么回事,所以等把母亲杨秀领到大厅后就借故离开了,毕竟开家长会对学生来说总是利弊共存的。
夏汐知道王老师不会单一的批评一个人,一定会连带式的批评一些人;她也不会只表扬一个人,而是连带式的表扬一群人;她更不会从头到尾地把一个人批评到底,也不会从头到尾地将一个人或一群人表扬到底,可谓是“雨露均沾”,不特殊对待,也不会不对待,对每一个孩子负责是王老师教学十几年以来一直没变的道德操守。
想到这些,她略微松了口气。
白可可是66小体育队的体育训练生,每天下午第二节课后就要去操场训练。而一下课后,夏汐就会跟几个同学一起在操场跳绳、踢毽子、或是打沙包。
夏汐和白可可是一个班的。平时一起玩的时间不多,因为白可可实在是太闹腾了,每天精力旺盛地像个金丝猴一样窜来窜去,跟班里其他的女生也能打成一片,夏汐一直也没能突破自己可以像她们一样。
她每次看见白可可训练就莫名的羡慕,她欣赏他身上那种没有被枷锁禁锢的童心,单纯、阳光、天真、自然,从不特意外加修饰。只可惜自己生得女儿身,总是似有若无地被套上女性似乎该遵循的规则。
“咦,夏汐,你怎么在这里?上面的家长会开的怎么样了?”白可可从夏汐的后面窜出来,着实把夏汐吓了一跳。
夏汐恍惚地侧了一下身,果然是他。惊慌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大厅来到了操场。
同学们都基本上回家了,现在班里的同学还留在学校的也就个别几个要等家长开车送的,或是像白可可一样要训练的。不过进体育队的学生里,夏汐班就有两个学生,白可可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刘棠。
“白可可,你吓我一跳。”她轻轻拍着小胸脯,嘴上责怪了一句。
“可可,你怎么才到这儿,我马上就要追上你了。”这不,说谁谁就来了,此人正乃刘棠是也。
“我等你呢!”白可可调侃道。
“屁,你等我?我信你个鬼哟。”
夏汐显得有点尴尬,默默地朝着文体楼走去,那里是培养学生兴趣爱好的地方。文体楼仅有三层高,每层楼分有多个兴趣班,其中:一楼有乐器班、声乐班;二楼有棋类班、绘画班、书法班;三楼是舞蹈班,可容纳约三百人。
她来到一楼的乐器班,坐在一架白色的钢琴前,与往日一样练习基本功。
当手刚刚触摸到琴键时,抬头发现眼前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操场上同学们你追我赶的场景,活力四射。就在这不经意间的观望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夏汐的眼眸里。
不知是上天特意安排还是她多想,总是认为自己和他还是有些缘分的。
白可可这个名字,甚至是这个人,已经不知从何时起格外地受夏汐关注。只要他进入夏汐的可视范围之内,总是能被夏汐一眼找出来并被偷偷关注着,而正是因为这个人,让正常生活并且思考的夏汐偏移了轨迹。
夏汐与白可可做了六年同学,从一年级进班开始,他们还一起玩耍,直到四年级,夏汐慢慢变得内向,不怎么与男同学玩,每天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兴趣课上,偶尔追着老师寻找事做。
太阳在一方天际摇摇欲坠,家长会终于结束了,一刻钟后,操场所剩无几的数人也在暮色中模模糊糊看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