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甄义没等轿车拖底便停住了车,虽然误车难不倒他,但这样一来轿车极有可能报废,因为还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日的缘故,现下他可不想丢掉这辆代步的工具,更不可能扛着车前行。所以,只深入了一两百丈,汽车便嘎然而止。
“看来,在这个星球生活久了,再与几十万只母蚂蚁接触多了,也沾染上了不良嗜好。那变异病毒有时连灵力都杀不尽、灭不绝,难道金丹修士也要带套不成?”车方一停下,甄义并未马上下车,而是自我解嘲了一番,却把**无度的责任推卸到了世界各国头上,他透过挡风玻璃穷目远望了一下,随即摇下车窗,神识一扫,顿时把方圆百丈内观察的一清二楚。
只见他那入鬓之眉蓦地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但见朱古力仍半坐半卧,面如死灰,一副深冤大恨的表情。
看情形,他似乎寻到了一处风水绝佳之地。
“小子,你走运了,不知谁家刚出殡了一个大姑娘?道爷我好人做到底,挖坟开棺成全你们!”甄义调侃中,一脚踢开车门,拎起朱古力的衣领轻轻一拽,倒拖而出。
立在车旁稍一辨别方位,甄义仍倒拽着僵直的朱古力,迳直走向了农田中那座高高凸起的坟墓,途中却闻一阵“沙沙沙”的拖地声,幸亏朱古力生前穿得是牛仔裤,否则定当屁股开花!
半人高的坟头前,朱古力背靠墓碑,半坐半卧,双眼极为不甘的怒瞪着前方,那眼珠几欲突出眶外,这副诡异表情再经阴气森森的坟墓一衬,天不怕地不怕鬼不惧的甄义只是不经意的睨了一眼,却不由打了个冷颤,浑身一震,脱口低呼一声:“真他娘的邪门!”
“几千年了,连个发烧感冒都没遇到,今天居然打了两个冷颤。见鬼,不可能,我怕鬼?鬼怕我还差不多,这个世界,除了金丹以上、仙帝以下,只有化星的三个级别才能对己产生威慑与震憾……怪哉,一个死去的凡人居然令我心生不安?幻觉,肯定是幻觉?”
甄义心生警兆,那震颤之感却刚生即逝,使他疑虑顿消,并未深究其中因由,只是怀疑周围环境使然,“或许今日大老远赶来劳了些神,不久前又与贾仁拼斗费了点力?”
先不管他能不能说服自己,就冲金丹修士这一点,他便有足够的资格蔑视地球上的一切,因为他动念之间便可杀死数十人,且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即便屠尽地球上手无寸铁的凡人,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难事,要不是碍于凡人灵魂所化之能量过巨,必将影响“银心鬼眼”的稳定,以他之脾性早起了屠星的歹心。
而正是几十亿年来,银心仙界明文规定禁止在“圈内”屠星灭世,现下又正处在圈圈之内,从而使得甄义才不得不收敛起欲霸地球之心。
今日怪事太多,甄义稍一迟疑,忽然双手一抬,掌心外翻,两指一掐,捏起一个引物诀印,蓦地运转灵力朝着那一丈多高的坟包左右微微一分。
“哗啦”一声,土石纷飞,倏见一具粗陋的香樟木棺椁显露了出来,接着甄义凌空虚按一下,微微一引,但见数十根长长的铆钉霎时“嗖嗖嗖”四射无踪,而那厚重的棺盖也随着他回吸的手势缓缓飘浮而起。
棺盖飘起数丈高时,蓦见甄义手势往旁边一摆,那棺盖随之“砰”的一声坠落于地。
听到棺盖落地之声,不知怎么甄义老是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开个棺盖居然有点心惊肉跳之感,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想不通他遂定睛一看,只见棺内躺着一位神态安祥、双手交叠的大姑娘。
看情形,她临终之前并未遭遇太大的痛苦。
“嘿,嘿,这副棺材窄是窄了点,但容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看来只能采用传统的男上女下姿势了!这小子估计还挺嫩,应该是头一回,阳婚没结,今遭阴婚却配成了对,这也是缘份哪,凑合着挤一挤吧……呵,呵,女的闭眸沉醉,男的瞪眼千钧一发,有意思!”泛起一脸邪异怪笑的甄义兀自不见行动,只是喃喃自语着,孰不知想到何处去了!
意淫一番,甄义手臂蓦伸,一把拎起朱古力,却在此时神色一滞,身体猛然一僵,胸前道袍忽的无风鼓动,犹如鼠窜般坟起,即而又剧烈的抖动起来。
造成此状的正是他怀中的两件器物。
事发突然,那蠢蠢欲动直欲破衣而出的两根铁器,好似受到了牵引般,挣扎的极为剧烈。
“奇怪,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甄义惊异不定,捂住胸口连连后退,并转头四顾,却只发觉周遭万籁俱寂、鸟虫低鸣,不见那怕一丝异状。
“此星修士绝迹,鸟兽虫怪稀缺,妖魔鬼怪更是早巳人去楼空。地球只剩下了一点可怜的古迹,那宝贝为什么会不召自动呢?”甄义疑神疑鬼,严重怀疑此星闹鬼,慌忙放下朱古力,凝目远眺,神识尽出,览尽数十里之外。
甄义只顾及到了身周,却忽略了头顶星空。
此时,两道流星般的光芒倏尔划破了夜空,迤逦着两条长长的尾焰,划星掠日,瞬间扎向了地球,且以那不可思议的高速迳直奔他而来。
危机迫在眉睫之时,甄义陡然怵目惊心,顿时发觉了星空中那极速而至的两道诡异流星,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流传极为广泛的传说。
流星过,侠侣出……莫非“仙踪侠侣”来临?
如果真是他俩,就算自己有一百条命也不够送的!
转念之间,那长虹经天的流星犹如弹雨般射来。
危在旦夕之际,甄义盯着那两条转瞬即到的大尾巴流星,刹那之内接连移形换位,却始终脱离不了那股无端深沉的锁定之力。
无可否认,甄义对这火烧眉梢的局势束手无策,从头至尾他也没有意识到,乃是怀中之物导致了这一切。
不过,当他明白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巳晚。
刹那芳华般的光芒,携带着炎热无比的高温,电光石火间,径直撞向了他的胸口。
“轰,轰。”
光芒触身,犹如炸雷,道袍随之遇光即燃,“唿啦”一下,火势遍及全身。
“啊。”
甄义只觉胸口如撞殒石,蹭、蹭、蹭的倒退之中,双目皆尽骇然,他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那凹陷若坑的胸口,简直不敢相信,破屋而去的两个光团居然以这种方式返射而回。
金丹大成的甄义几千年前就失去了疼痛的记忆,而在他晕死之前,却又一次体验了一次那种久违的深入骨髓和神经的痛楚。
甄义仰身倒下的瞬间,那两团柔和的光芒托举着两根光洁的铁条,缓缓地从他的胸口飘然而起。
那种飘缈的姿态,宛若萤火虫当空飘舞
悠悠然然的载沉着,它们似乎在分辩方向,又像一个刚归家的孩子,它们无目地的飘飞了一段时间。
就在此时,却蓦地一顿,径直对着早巳死去多时的朱古力电疾奔去,但却在飞临的之际,猛然悬浮不动起来。
不过,仅是一滞,它们就在朱古力的头顶盘旋起来。
它们围绕着朱古力旋转了不下数十圈,悠忽左右一分,齐齐落向了他的双掌之中。
只见,两根巴掌长短的铁器贴着朱古力摊开的掌心,一毫一毫、一丝一丝的渗入了手掌心中。
事实上,在溶入的过程中,它们那明显长及手掌的尺寸,也渐渐缩减到了拇指长短,但它们并未因此而停下来,而是如蛆般,蠕动着,摆动着,缓缓的在掌心中摆正了位置。
最终,表面灵光流转,闪得几闪,便隐而不见。
于此同时,朱古力那原本僵直的身体,从手指、手掌和胳膊开始,一点点、一阵阵的轻颤起来。
不多久,渐渐的又延伸到面部以及全身各个关节,随之抽筋般剧颤起来。
忽而,朱古力那暴突的瞳仁,霎时缩回了眼眶中,眼皮也缓缓瞌下。
但却并没醒转,只是嘴脸一个劲的抽搐,双眉几乎皱在了一起,而太阳穴及额头更是青筋鼓涨,倍显狰狞。
随着一声悠长的、近乎如泣如歌的呻吟声,朱古力双唇微张,好似酷刑加身般剧烈抖动着。
毋庸置疑,此时的朱古力的确在经历着非人的折磨,那是一种来之灵魂深处的呼唤,更是来之心灵、脑海和肉体的多重冲击,这种被强行剥离,又被猛然灌入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记忆的片断,一点一滴,又重新占据了这具空乏的躯壳,那心底的无数念头又陡然冲斥在了心间,随之一声声强有力的“怦怦怦”,那活蹦乱跳的心脏,似乎要顶开胸膛,脱颖而出。
再把时间倒回到别墅中,并锁定在方柱形的光罩里。
那两根铁条的最后一合,竟生生把他的意识一分为二,且随之存储在了两根铁条之中。
烂铁条中,朱古力的意识虽然各居一方,互不相联,但他却清醒的感觉到,自已还存在于天地间,并未魂消魄散。而且两个意识之间,相互还有联系,没有隔阂。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另一半在想什么,而另一半也好似心灵相犀般,知道那一半想干什么。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浑然一体,又好像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