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陛下来了。”外头茗舟突然喊道。沈清和慌忙擦拭掉眼角的泪,理理仪容,“进来吧。”
殿门一开,沈元序飞跑着进来,然而走到沈清和跟前,却又如同猫一样温驯,甚至于有些瑟缩了。
“姐姐,你可是在生我的气?”沈元序低着头,不敢看沈清和。
“哪里呢,我怎么会生元序的气?”沈清和尽力掩饰住自己的喑哑的嗓音,然而不很成功
沈元序猛地抬头:“姐姐,你哭了,那帮老头子,实在欺人太甚!”沈元序转头就往外走,被沈清和叫住:“元序!”
沈元序停下来,“姐姐,我知道,那陈启梁是我的老师,我得敬着他,可他领着那群酸儒编排你,我不能只眼见着却不能为你出头。”
“元序,你总是太冲动。”沈清和的语调突然很冷,沈元序觉得委屈:“姐姐,今日在朝堂上你便拦着我,如今还要拦着我,你怎么非得要委屈着自己!”
“还不到时候,元序,还不到时候。”她抬手,试探着摸摸沈元序的头,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这经年来,其实她少跟元序亲近。
“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自然能为我撑腰。”沈元序笑了,他点点头,沈清和也回望着他,眼里有一抹愧色,她并不想让元序知道,她会为着景云伤心,她是元序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指靠了,不能,决不能有一丝的软弱。
“姐姐,可是老师他总与姐姐作对,我却不能劝服他,还总要我提防着你,姐姐,不如你替我另择一位老师吧。”
沈清和闻听此言,板下脸来:“胡说!陈启梁是皇兄临去之前留有遗诏为你指的老师,怎能说换就换!再者说来,陈家世代勋爵,祖上进士数不胜数,他又是当朝大儒,你可是忘了当年皇兄意外崩逝,他是怎样辅佐你登上这皇位的吗?”
沈清和说着说着,看出沈元序觉得委屈,又知道元序是一心袒护她,语气便渐渐柔和下来:“那陈启梁无非就是想让我退位,好叫你总揽朝政,元序,他是你的老师,这样为你打算是好事,你不能因此,不能因为与我亲近而记恨他,你可明白?”
沈元序点了点头,嘴巴却没掩饰好的依旧撅着,看着仍旧是老大的不高兴,沈清和叹口气:“元序,你只记得,我与他,仅也只是政见不合,并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今天明里暗里说我应该早些嫁人退位,也只是脑子迂腐,并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不是叫我给骂回去了吗,他是个忠贞的,不能因为有些迂腐就被疏远,知道吗?”
沈元序点点头,察觉到沈清和大有继续念叨的意思,便急忙说道:“姐姐,老师布置的课业还未完成,元序就先行告退了,姐姐要好生修养,可别再生气了啊。”他边说边向外跑,最后一句还未说完,人就已经到了殿门外了。
茗舟进来,看见沈清和一副头疼的样子,劝慰道:“殿下不要着急,陛下他,终归还是个孩子。”
“这在寻常人家,他还是孩子不假,可如今他已经登基为帝六年了,还是贪玩的性子,丝毫不见得稳重些,那陈启梁还想着叫元序总揽朝政,就这样,我怎么放心?”沈清和很是无奈的扶着额,显得茫然。
茗舟笑了,并不再提沈元序,转而为沈清和收拾书案去了,正巧看见了陈霁的画像:“殿下,这是选定了?”
沈清和的脸色兀地沉重下来,只要一想到顾景云的婚事,她就总不免要烦心的:“是啊,对景云来说,这是个顶好的人选了。”
“可是对小侯爷来说,这女子总有千般好万般好,也及不上殿下与他的多年情谊啊,殿下还是不要——”
“姑姑,我自幼在宫里长大,见多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例子,也看惯了那些因娶了公主,不便再过问朝政的驸马爷们有多憋闷,景云或许会难过一阵子,可是时间长了,就该知道这门亲事对他的好。”
“那殿下,可是要拟旨赐婚?”茗舟姑姑是看着沈清和长大的,知道她的脾气,定了的事,容不得别人劝的。
“不,景云他,太聪明,也总有一些歪路子,叫人意想不到的怪法子,拟旨赐婚,只怕叫他有机可乘,这样不好。我已想定,明日在朝堂上直接提出来,看他如何。”沈清和叹口气,“他,总不会当众驳我的面子。”
茗舟点点头,附和道:“顾侯,一向是体谅殿下的。”
沈清和苦笑一声:“但愿吧。”站起身来,“姑姑,叫外头预备好吧,我该去前头批折子了。”
茗舟应是,转身去外头安排,瞧着一切都要办妥帖的时候,悄悄地把素舒喊过来,耳语道“你且安排人去宫外一趟,叫侯爷想好对策,明日殿下,便要下旨。”
素舒惊得低呼一声,惹得一旁的应星惶惑地看了她一眼,素舒自知失态,急忙的应下茗舟,便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