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云,你要记得你的本分!”沈清和忍不住转过身来怒瞪着顾景云,“你为臣我为君,我若真要下旨赐婚,你还要抗旨不成?”
顾景云闻听此言,撩起衣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臣,恕难从命!”语未毕,他竟向沈清和扣下头去,只听得一声闷响,惊得沈清和向后退了一步。
“好,很好,顾卿惯是个有主意的,你且等着,顾景云,你且给我等着!”沈清和一甩袖,全然不再理会顾景云,愤然离开了
凉亭外候着的素舒赶忙迎上来,然而沈清和脚步飞快,将身后的一应侍从拉得老远,直到进了长宁殿,茗舟迎上来,“殿下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说着便引着沈清和坐在榻上,替她斟上一碗茶:“殿下吃碗茶歇歇吧,天气越发的热了,殿下心里烦躁——”
“姑姑,我很累了。”沈清和没有接过茶盏,只侧仰在榻上,不再理会茗舟。
茗舟识趣的退出去,并将里外的仆从都赶到殿门外,“姑姑,天气这样热,不必留下几个人伺候殿下吗?”素舒走上来,问茗舟。
茗舟轻轻的摇摇头,“素舒,我且问你,殿下可是与顾小侯爷不愉快了?”
素舒很惊讶的看着茗舟,“姑姑猜得这样准,殿下今儿下了朝回来,同侯爷一并走到花园凉亭里,说了会子话,竟吵起来了。”
茗舟叹了口气,“顾家小侯爷一向温润,如今竟和殿下争执,怕又是殿下要为他赐婚吧”
素舒点点头,“可是我总也想不明白,殿下与侯爷青梅竹马,早有婚约,要不是先皇突然崩逝,须得殿下临朝,唉,纵然如此,可过几年陛下成人,殿下与侯爷,不依然能成百年之好吗?殿下又何必...”
“殿下也是为了顾侯好,这两个孩子啊,”茗舟叹口气,“罢了,你去嘱咐厨房替殿下熬碗薄荷绿豆汤来吧,这天气,委实是热。”素舒点点头,退下去了。
长宁殿内,沈清和终究还是下了榻,来到书案之前,捡起那副陈家女陈霁的画像来,这是礼部员外郎陈桓之嫡长女,文官清流,清贵之家,自然养得好女儿,更重要的是,陈桓文化造诣极深,为人端正,虽不善钻营,官位不高,却得朝中群臣敬重,正因此,不易卷进朝野纷争。
“景云娶了他家的女儿,自然也就与那些所谓的长公主一派,皇帝一派,撇的干净了。他也不会再因为与我的婚约,只能做不问朝政的闲散侯爷了。”沈清和看着画中女子,颇有些苦涩的笑了。
她还记得,两年之前京都世家举办的诗会上,陈霁大放异彩,作景云之词*次韵,赢得满堂喝彩,才子佳人,传为一时佳话。
那时她与景云还未生分到如此地步,来论君臣之分的地步。那时候景云还会为这些传言特地写信与她说明,带上自己糊的花灯与她赔罪,当真是浓情蜜意啊,可她与顾景云,是从不会传出什么才子佳人的佳话的,有的只是,长公主与她养的面首如何的伤风败俗,目无纲常。
沈清和苦笑一声,从那些回忆里挣脱出来,欲叫门外的茗舟,安排着明日把陈霁带进宫来看看,这是应该的。可她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实在是做不到,和善的祝那女子与景云长久美满,还要赏赐钱物,为她添妆,算了吧,就算了吧,既然连茗舟姑姑都说曾在宫宴上见过她一回,说她是个大方端庄的,那自然,是顶好的,也就容自己,躲个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