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是上天给予每个人的财产,尽管每个人得到的价值量相差甚远。而格洛则是被上天宠幸的人,得到了一副上乘的面容。
四海楼里的众多宾客皆面浮潮红,因为她凌乱的样貌正好击中了他们内心的一个弱点。
“可惜了,这么美的姑娘竟然已经嫁为人妇。”有人在一旁黯然叹气。
而旁人则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调侃道,“可是人家现在变成寡妇了,如果兄弟有意要尽快下手啊,这里蠢蠢欲动的人可多了去了。”
没有人在乎格洛丈夫的死亡,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人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为了一位从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而伤心哀叹。
不过还是有好心人默默地退出人群,赶往官府中寻来官差解决此案。
这时四海楼主事的人也赶了出来,得知上面客房出了人命,吓得不得了,一时间没了注意,最后在下属的提醒下火速去找老板王顺昌过来主持局面。
很快,一行官差提刀急匆匆来到四海楼,一边高喊着让一让,一边推开拥挤的围观人潮,艰难地来到大堂内。
吕宋是一个国交复杂的区域小国,与世界上众多国家都建有外交关系。吕宋的发展历程,也是一个不断学习其他先进大国的过程。这其中,尤以大小佛朗机和大明对其影响力最为显著。
吕宋国的政府机构模板借鉴于大明的模式,后来随着与外界交往的日益频繁,又在原有构架上不断改进增减。吕宋的模板改革在此任国王即位后达到高潮,由于动作过大,甚至引来了大明朝廷的关注,因为其激进的改革措施一度被明朝官员视为脱离天朝藩属队列的象征。
刑罪院,吕宋改革后的查案判案机构,全国一切犯罪案件皆交由各级别的刑罪院侦办。
“我们是马尼拉刑罪院的办案人员,方才接到民众报案,说是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可有此事?”
一位长官模样的人从队列中走到最前面,蔚来闻声望去,发现那人竟是一位女子!
即便是作为现代人的蔚来也有着惊讶,因为在现代社会中,刑侦人员也很少有女性,因为这个行业过于特殊,接触的都是相当严重的案件,从生理上来讲并不适合女性参与。
王守人的反应则要大的多,明朝并非当初民风开放的大唐,女子不仅能抛头露脸,还能入朝为官。现在的大明是非常保守的,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明人,王守人怎么也无法想象在这个国度里有女子担当官位。
那女官飒爽地从身上取下一块代表其身份的腰牌,并将其视之大众。
少司官,这是她的官阶,负责现场侦查的官职称为司官,依次分为少司官、中司官、大司官。考虑到她年轻的样貌,外加任职于中央一级的国都刑罪院,可以说是仕途亨达,前途似锦。
“我叫徐筱,是本次的带队长官,希望在场的诸位民众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蔚来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读出了另一个重要的信息。其自称“我”,而非“本官”,直接表露出自己的身份立场。
官民难相容,官员面对百姓总是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是政治中的顽疾,千百年来都难以铲除思想根基。而这位女少司官竟然毫不做作地以“我”自称,如果这是吕宋官场的常态,那么可就太可怕了。
徐筱扫视了茫茫人群,一眼就看出神色憔悴的格洛就是当事人,于是走上前去伸手将其双手紧紧握住,关切地问道,“你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还好吗?”
突然被官府的人抓住双手,格洛显然有些被吓到了,身躯不由地微微颤抖着。她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回答,“嗯,还好,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徐筱点头,接着问道,“听说是你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
格洛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急忙解释道,“是我和四海楼的一位伙计一起发现的。”
蔚来将她的脸色尽收眼底,对于她的那一丝慌乱,他认为那是其怕被认定为凶手而出现的紧张情绪的流露。
徐筱站起身,然后右手一摊,身后的随从立马熟练地掏出一本厚厚的记事簿递到她手中。蔚来瞥了一眼,最起码有百页纸。
徐筱翻来本子,看了一眼后说道,“根据报案之人口述,死者是你的丈夫,你二人来自南方的苏禄国,前两日入住本酒楼。死者悬梁而死,疑为自尽。这些信息可有出入?”
格洛摇头,“没有。”
徐筱将记事簿交换给下属,对格洛叮嘱道,“我们会尽快断案的,你就在此地安心等待莫要离开,期间可能还要询问你一些信息。”
说完右手一挥,自领着下属上楼去勘察现场。
莱安纳多望着徐筱一行人登楼,满怀好奇之心地摇头,“我也好想很上去看看那个命案现场啊,可惜有官府的人在,他们肯定不会让我进去的。”
王守人笑道,“你是对断案也感兴趣吗?”
莱安纳多摇头,神秘一笑,“错了,你再猜。”
王守人想了一会儿,又猜道,“你是想把现场给画下来?”
莱安纳多这次并没有否认,而是缓缓凑到他面前,幽幽讲道,“我是对解剖尸体感兴趣……”
王守人一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种有些常人难以接受的爱好,实在是有些骇人。
看见王守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莱安纳多调皮起来,伸出手指在他胸前划上划下,同时嘴里念叨着,“你不觉得尸体很美吗?用锋利的刀子划开尸体的血肉,然后一窥那洁白的骨头。这世界上罕有能比一具骨架更具美感的东西了。”
王守人此时简直就要螺旋升天了,他连忙打落莱安纳多的手,颤巍巍地警告道,“莱安纳多,你别太过分了,竟然用你那诡异的癖好吓唬我,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义吗?”
看着莱安纳多的搞怪,蔚来在一旁不禁笑着。历史中的莱安纳多的确对于解剖有所涉猎,他也绘制了一份详细的人体解剖图,在当时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十分了不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