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朝他轻蔑地笑笑,说:"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真是不打不相识呀!不用说,我们都是冲着'银河金界'来的,反正里面的宝贝,我一个人也搬不完,今天大家有缘,见者有份。尤其现在大敌当前,更要同心协力。"
"是啊是啊,这位大哥英明,这位大哥说得真好,我们不能同室操戈啊。"马嘶鸣奉承道。
"对对对,快快快,公安来了,看来他们就是冲这'银河金界'来的,我们快开启藏宝机关吧!开了机关,金银财宝一人一份......是吧?这位大哥?这是你说的啊。"
蒙面汉点了点头说:"对,就这么办。"
王丽珍看看方世威和马嘶鸣身上有伤,知道刚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妥协,那就是好事。形势不容大家再争斗。她对大家说:"我看见公安进入坟地才下来的,现在公安一定已经进入坟地,已经踩在大家的头顶上了,大家动作要快啊!"
王丽珍守空房几十年,那是风风雨雨难熬的几十年啊,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开启"银河金界"的这一刻吗?因此,此时此刻,她没忘记提醒大家也要给她一份。她说:"公安在我们头顶上,赶快打开机关啊!救命恩人啊,刚才你已经说了,一人一份,当然也就包括我了,是吧?恩人,我知道你是个英雄好汉,是说话算数的。"王丽珍心里窃喜,如果按照一人一份来平均分配,她和方世威就赚了。
此时蒙面人刚刚注视着方世威现在,又贪婪地望着王丽珍,听王丽珍在催促,立即说:"对对对,见者有份,甘苦与共,来,我已经把钥匙--几枚铁棋子装进铁棋盘了,大家都来协助,准备打开机关!"蒙面人露出面罩的双目环顾大家,唇间逸出一丝狡诈的笑意。
蒙面人的这一丝笑意逃不过方世威被打肿了的眼睛,他的嘴唇也微微动了一下,浮上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奸笑,心里说:哼!看这已经安装进棋盘的几枚铁棋子,只消伸手推拉几下,就能开启"银河金界"机关,但是这家伙的所谓一人一份谁敢相信?我看,等到"银河金界"被打开,也就是我们这几个人被他打死之时了。哼,要老子死?等着瞧吧,到时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蒙面人来到铁棋棋盘前,蹲身将一枚又一枚铁棋子推到了它应到的位置......
只听"隆隆隆"微微的震动声,"银河金界"缓缓被开启了!
大家往"银河金界"里看去,一个个眼睛发亮,都惊呆了!里面分类叠放着金条、银元和一捆捆用油布捆扎的人民币......这些宝贝都叠得整整齐齐,完好无损。
蒙面人喊道:"都傻看什么呀?这些都是我们的。我在上面守着,你们三人快快下去把黄金和人民币搬上来!"
此刻每个人都是恨不能马上把这些横财全部搬上来,毕竟大家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马嘶鸣很心急,蒙面人话音刚落,他就一个人跳下去,伸手抓住这些金条,爱不释手,贪婪地摆弄起来,嘴里兴奋得"啊啊啊"叫唤着。
"我也下去!"王丽珍兴奋地喊了一声,想跳下去。蒙面人刚想伸手制止,她却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这使蒙面人怔了一怔,摇了摇头,轻轻"唉"了一声。
"下去呀!快呀!"蒙面人见方世威若有所思地怔在那里,催促道。见他仍然没动,说:"你怎么还不下去啊?"
"我......我身上有伤,下不了。"方世威推托着。
"下去!"蒙面人不容分说,干脆伸手一推,将他推下了"银河金界"。
方世威痛苦地"啊"了一声,他没去看大堆的金条,只是贪婪地望向上面。倒是马嘶鸣催促他说:"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满足吗?"
方世威急得直想哭,他有话要说,但是说不出口。
"先把那些金条递上来!"蒙面人发出了命令。
"银河金界"内的三人纷纷去抓金条,先拿在手上掂啊,拿眼睛贪婪地看啊,直至蒙面人再次在上面催,才把金条往上传递。
方世威手里拿着金条,看蒙面汉正在伸手接王丽珍手上的金条,正忙不过来,他悄悄将两手抓的10根金条分成两半,两手往左右裤袋里塞,又飞快地再去搬金条......
这边也正忙着的马嘶鸣瞥见方世威做起了小偷的勾当,也趁大家没注意,如法炮制,往裤兜里塞金条。
王丽珍不是傻瓜,早都瞅在眼里啦,见他们都做初一了,她也要做初二,正把金条往裤兜里塞......
但是蒙面人比他们还聪明,早已凭眼睛的余光把这些微妙动作全部扫描在眼里,他轻轻干咳一声,说:"王丽珍,你也塞几根到裤兜里吧。"
王丽珍吓了一跳,手上的金条差点落地。蒙面人却很大方地说:"我是说真心话,你们都可以多放几根到兜里,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反正金条多的是。但是别误了工作,快搬上来啊。"
大家显然都松了一口气,更快地往上传递金条。只有方世威一边往上传递,一边在想: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反正如果狗嘴里突然长出象牙,那肯定是颗假牙。他突然觉得,这家伙怎么就好象有点似曾相识啊?
"银河金界"内的3000多两金条终于全部搬完。紧接着就是搬送用一只只塑料袋装的人民币,还有一袋袋银元,有北洋银元、宣统银元等各个时期的银元。
他们刚往上搬了几袋人民币,蒙面人说:"这些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旧版人民币,虽然也值钱,但是一下子用不了,还是先传上一些银元吧。也别传上来太多,这一次我们带不走那么多,下次再来。"
大家每人分别刚递上来一袋银元,蒙面人突然"哈哈哈"一声长笑,紧接着,对方世威说:"方世威,马嘶鸣,你们过来。"他把两人召到自己面前。
方世威和马嘶鸣都大感诧异:这家伙,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啊!于是都不约而同地问:"好汉,你到底是谁啊?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奇怪是吧?告诉你们,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鬼,是阎王爷,只有掌管人类生死簿的阎王爷,才知道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方世威和马嘶鸣心头一片恐怖,他俩不由得死盯住他腰带上的几支手枪。
蒙面人狞笑一声说:"别看着我的枪发抖,我不会开枪的,你们知道,鬼杀个人不用开枪的。我不仅不开枪,还发给你们通向天国的通行证呢......哦对了,王丽珍,你上来吧,帮我把金子分成几份啊。"
王丽珍犹豫着想上去,方世威是黑道中闯过来的人,他判断蒙面人要杀人了,对象是他方世威和马嘶鸣,而显然是不想杀死王丽珍。要是王丽珍上去了,蒙面人就好动手了,于是他用脚板轻轻踏住王丽珍的脚背。王丽珍也已经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她没有出声。
此时地面上传来震动声,蒙面人说:"王丽珍,快上来,上来帮忙!"
"不,我不上......看看这里,还有那么多没搬上去呢。"
"好,你也是个累赘,妇人之仁不是大丈夫所为。"蒙面人喃喃地说着,突然抽出两张纸条,分别递给马嘶鸣和方世威。
方世威接过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我杨得勋死后一定变恶鬼杀死你们!他吓得一声尖叫:"是'死亡通知书'啊!"
蒙面人一下子扯掉头上的面罩,又喊道:"还是让你们看个仔细,死个明白吧!"
大家抬头仰望欲揭掉面罩的大汉,但对方却又改变了主意,将面罩重新戴上,这使他们很失望!
蒙面人阴险地冷笑道:"让你们都死得不明不白吧,免得你们将来真正变鬼时胡作非为,哈哈哈......"
笑声未止,他抬起右脚猛然向墙根的闭合机关踹去一脚,"银河金界""隆"的一声,重新被水泥板密不透风地闭合。
墓穴里,立时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2
曾强、小刘和驯犬民警进入地道来到通往"银河金界"的转角,从转角往里一看,曾强和小刘差点惊呆了!转角再往里10多米,是个圆形的特大空间,他们感觉像一下子进入了一座拱型的大窑内。曾强也一下子感觉到,这里就是"烈士墓"的内部。从通道进口走到此处,已是尽头,再无别的出口和通道。
他们仔细往四下瞧,这座坟墓内部除了一大堆罐头--包括空罐头盒和一张毛毯外,别无他物。
曾强发现这墓室的四壁,分别有四道暗弱的亮光,仔细一瞧,它们分别是可以向外探视的小窗子,完全可以凭借这些小窗探望墓室外面的动静,而且四个小窗孔能分别监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曾强暗暗吃惊,因为他们曾经进入墓地时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鬼窟的监视之中。
曾强顿时明白,这鬼为啥知道杨柳家里有一张"特殊遗嘱",为啥知道这张"特殊遗嘱"的藏匿处。原来他与杨柳、朱英在这大墓旁边的谈话被墓穴中的"鬼"偷听到了。因这张"特殊遗嘱"的重要性,所以这"鬼"先下手为强,趁夜潜入杨柳家,盗取"特殊遗嘱"。他如此心急火燎的冒险偷"特殊遗嘱",必定有大用,有急用。从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轻易窃取杨柳家的"特殊遗嘱"看,这是一个很熟悉马鞍镇地形的本地鬼。曾强感觉,案情越来越明朗了,只可惜他们来迟一步,这里的鬼,又逃掉了。
墓室平滑的水泥地面,被建设者用红漆画了一盘足有十平米大的象棋棋盘。象棋盘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中间的"楚河汉界"被改成了"银河金界"。
正当曾强对着"银河金界"出神时,勇勇用两只前爪拼命地刨着"银河金界"处坚硬的水泥地板。
曾强很自信地对小刘说:"'银河金界'下面,可能藏着文化大革命期间曹大雷一伙冲击银行,抢走的大量黄金、银元和人民币,还有文化大革命期间从民间抄缴的十万块银元。你马上通知几名同志进来。"
"需要带挖凿工具吗?灯具呢?"
"不!它自有启合的秘密机关。当然需要灯具。快走吧。让大家注意外面的陷阱。"
小刘出去了。曾强极力搜寻开启"银河金界"的机关。他掀掉那张平铺在地上的大毛毯,下面竟是几枚各就各位的棋子。这些棋子,全是用生铁铸造,每枚有一只大汤碗那样粗大。它们像算盘珠子一样,分别被嵌进两米宽两米长,用大拇指那样粗的铜条制成的棋盘上。棋盘旁边,用红漆写着一组棋诀:
马行日
象行田
车行直路
炮飞天
卒子过江步步走
不得回头见家乡
曾强轻轻蹲下,用力要抓起一枚铁棋,但抓不动。各枚棋子都被铜条织成的棋盘经纬贯穿。这些铜条虽然错落有序,却可以灵活地互易其位。下棋时,提不起棋子,只能用力去推动它。
本来,这盘大象棋缺车、马、炮、象四枚棋子,它们分别由方世威、王达江、朱军勇、赵大鹏各保管一枚。现在他们掌管的铁棋子已全部安装在这棋盘上了。
曾强静静地盯住那几枚棋子,眉头紧皱,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那四枚棋子已经一枚不缺地安在棋盘上,这使他预感到这"银河金界"已经被开启。既然已被开启,那么,"银河金界"里面的"银"和"金"还存在吗?
小刘手里提着一盏矿灯,领着几名侦查员钻了进来。
曾强接过他手上的矿灯,把地上一截两尺长,一端弯成钩的铁枝插进身后一只瞭望孔的小窗洞内,再挂上矿灯。
小刘说:"曾队长,想出开启'银河金界'机关的办法了吗?"
曾强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指着棋盘旁边的棋诀说:"所谓棋诀,无疑是开启银河金界的秘诀。只是......我担心......"
"只是什么?担心什么?"林涛焦急地问。
"我的担心有二,一是里面是空的--我们又比所谓的鬼,迟到了一步;二是......大家看看,再分析分析看,棋诀最后的那句'不得回头见家乡',这分明是暗伏杀机,'不得回头见家乡'就是回不了家乡,去见鬼的意思。所以,大家先撤出洞口,我按照棋诀,试着一步一步开启机关。大家离我远一点,并且作好战斗准备!"
"曾队长,让我来推棋子!"肖军说。
"我来推。"
"你来推。"
"推推推,推什么推!真是乱弹琴!说呀,谁推?怎么推!不懂其中奥妙,能行?而且这只是我自己的推测,行不行还是个未知数,听我的,快撤,远一点!"
"走呀!"曾强见肖军和同志们都不愿走,又吼了一声,吼声带着很强的情绪,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此刻他心情很不好,因为自己又比"鬼"迟了一步。经他这一吼,大家不得不纷纷后退,离他几步。
曾强叉开马步,左手握枪,右手开始扳棋子,推棋子。
"马行日--"
他口中念完第一句,马子在棋盘上被他推走了一步。
"象行田--"
象子也在棋盘上被他推走了一步。
"车行直路--"此时在场的战友们与他不约而同地念出了这句棋诀。
曾强心里一热,感到在这关键时刻,有这么多战友和他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同生共死,不禁一阵激动,感到浑身是劲。虽然棋盘上的铜条越来越紧,棋子一枚比一枚难以推动,他也感觉危险似乎在一步步向他逼近,但是也证明机关即将被开启。他决定不顾一切拼下去。
"炮飞天--"他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炮子推到了它应到的位置上。
他喘了一口气,抹一把沁出额头的汗水,望着剩下的最后一枚棋子,此时他心里更紧张了,但他也越来越充满信心。而他的战友们,也在替他提心吊胆。
"卒子过江--"
当他这一句念出口时,他感到声音是那样的单薄,因为同志们没和他一起念,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大队长发生预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