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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先于公安刑侦人员进入"烈士墓"暗道者,就是方世威与马嘶鸣等人。
方世威和马嘶鸣从"后山"钻进墓穴之后,即从通往"烈士墓"的地道听到里面传来"咣咣咣"的打凿和挖撬声,这响声使他俩刚进洞时不敢摁亮电筒,只提着开了保险的手枪,黑灯瞎火地沿着台阶一级一级从上往下走,再蹑手蹑脚往前摸索。
方世威一面往下走,一面在苦苦思索,因为在他心目中有太多的疑问。他和马嘶鸣,还有在地面上放哨的王丽珍,他们都不知这墓穴里的"鬼"是何方神圣,竟然知道这里的秘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也证明他们面临的对手太强大了。在这个令人胆寒的鬼地,有这样一个或一群劲敌,真是比鬼都可怕。
方世威一面走一面想:这座坟墓里的秘密,本来墓室的设计者、竣工阶段的几名施工者都知道,但是"烈士墓"刚竣工,方世威等人即以"妄图销毁烈士遗体罪"将他们全部处死,只有他们"小四人帮"--方世威、王达江、赵大鹏、朱军勇知道墓内的秘密。外界只知道这是一座"烈士墓",根本不知道所谓"烈士"的曹大雷的尸体的一大半早已经被扔到城里的阴沟里了,其余的头骨等部分骨头,也有意被抛弃在乱坟之中的地面上,让它们对进入坟地的人起赶吓作用。所以大棺材内,纯粹就是金钱了。
当年,早在运横财回乡途中,他方世威、赵大鹏、王达江、朱军勇等人就合谋:为躲避政府可能对银行洗劫大案的追查,这批横财只能每人暂时拿五千元现钞,而且是节俭地花,不能露富,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等一两年风头过后再瓜分这批横财。为了这笔横财的安全,要设立一个他们四人分掌一把钥匙的小"银行"。最后王达江想得绝,决定银行就设在烈士墓内。王达江还献计:为了这个特殊银行的安全,以后"银行"所在地的这片荒冢将频繁闹鬼,让人不敢涉足,有鬼的保护,"银行"就永久安全。为了这笔横财的安全,王达江还心狠手辣地将一同出生入死劫掠这批横财的一车共10名武装民兵,还有市物资局的一名汽车司机用一包炸药连汽车全部毁灭。
这一惨案,在后来关于歹徒冲击洗劫灭资银行的破案通报中写道:歹徒将银行库款装上若干棺材用汽车运出城外逃遁,在从公路干线急忙转向岔路时,车内弹药发生大爆炸,车上所有歹徒和全部库款葬身于爆炸引起的大火之中,而未被烧毁的金子也被路人抢掠一空。
想到此,方世威觉得,为了这批横财,死了多少人啊,该死的,知道此事的人全死了。所以,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四人,只有鬼才知道了。如今,他们四个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真想不通,为什么四人之外还有人知道呢?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他还以为他们这四个喝过血酒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真的会有福同享呢,谁知人心隔肚皮,这些所谓的兄弟,他们一个一个刚释放回家,便都私带锁匙--各自执掌的一枚大铁棋深夜私访马鞍岭,那目的,还不是开启特殊银行之门,想独吞这些横财?有的更是急不可待,刚从劳改场回家途经马鞍岭,就先钻进"特殊银行"......他们当然是想看看几十年后他们魂牵梦萦的"特殊银行"是否还安然无恙。他们之中每一个刚回来的,看一看无可厚非,怎么都心生鬼胎,都想独占呀。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个欲进入或已经进入过"特殊银行"的都特殊死掉......
而关于"我杨得勋死后一定变恶鬼杀死你们"的"鬼字条",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是什么来历呢?难道真的像字条所警告的那样,确是熟知"特殊银行"内情的杨得勋变鬼追杀他们?更可怕的是这字条是写到做到......它就像是一纸死亡判决书,谁得到它,谁就会去见阎王,最应该得到这张死亡判决书的人--王达江、朱军勇、赵大鹏......他们都一一死掉了,现在只剩下该得到字条而还未得到的方世威了!
方世威想到此,全身不寒而栗,他害怕什么时候他一不小心,那张字条就突然贴到自己身上!以至于他突然变得有点神经质,全身心注意身体周边的动静,有点草木皆兵的恐惧。如果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身边,他立即伸手拍出,将它当做欲贴到身上的"死亡通知书",有时一只小飞虫飞来,他同样伸手从内往外击出,将它撵走......
方世威本来不相信有鬼,他也不止一次地想,这是杨得勋变鬼所为,但是他又不止一次地否定这是杨得勋变鬼所为。但是如果不是杨得勋变鬼所为,那又是什么在作祟呢?方世威搜肠刮肚地想,也想不出个满意的答案。如今,那墓室内传出的打凿声就是答案,待他进入墓室,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方世威一阵激动,手上的枪抓得更紧更紧!他对马嘶鸣悄声说:子弹上膛,我们只有两个人,要见机行事,先下手为强,别吃眼前亏。
此时,挖撬的声音再次从"特殊银行"清晰地传出来,方世威想:你这魔鬼想打开"特殊银行",那是痴心妄想!开启银行之门,只有我方世威和王达江、赵大鹏、朱军勇知道,也只有他们仨才知道如何开启那扇门。如今,他们仨全死了,就只有我命大福更大的方世威知道如何开启特殊银行"银河金界"之门了。
但是方世威突然想到,开启"银河金界"之门虽然靠他们手上各执掌的一枚钥匙--马、象、车、卒铁棋,只有这四枚特制的铁棋子全部套进杨得勋设计的棋盘,并且严格地按照特定的棋诀开启,"银河金界"之门,也就是特殊银行之门才会洞开。但是里面这伙魔鬼,分明是一个个杀害了"小四人帮"其中三个人,还有他方世威的母亲,夺得了全部的特殊钥匙,他......能开门啊!想到此,他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方世威和马嘶鸣凭借墓穴折射出来的暗淡灯光,很快摸近了转角处。
马嘶鸣刚想快步冲上占领转角的有利位置,却被方世威一把扯住衣袖。他对马嘶鸣耳语,让他务必跨越陷阱。
马嘶鸣吓了一跳,心想,要不是方世威扯住他,他这条命恐怕就没了。此时他理智多了,只跟在方世威身后走。
如今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只要走到转角,从转角处探出头去,就可看见"鬼"是什么模样了!靠两个人手上的枪一个突然袭击,捉住里面的鬼,就可知道这些鬼为什么杀死王达江、朱军勇和赵大鹏,是仇杀还是夺取他们手上的特殊钥匙--铁棋,开启"银河金界"之门,想独吞整个特殊银行的财产。如果是这样,那这家伙当然就是杀死方世威母亲夺走铁棋子的鬼,他方世威如果将所有的钥匙夺回来,就既能为母亲报仇,又可拥有一生花不完的钱。
方世威向马嘶鸣做了个准备开枪的手势,两人同时紧张起来,两支手枪同时对准前方,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分别紧贴一面通道的石壁一步步向前......
两人来到转角处,方世威指一指面前地上,轻声对马嘶鸣说:"小心脚下陷阱!要大步跳过去!"然后示范着用力往前一跃,跳过陷阱;马嘶鸣也学他的样,用力往前一跃,也跳过了陷阱。方世威再一点头,两人的手枪同时探出转角,头也同时探出转角......
只见从转角往里大约15米的通道尽处,也就是"烈士墓"里面圆形宽阔的空间里,有个头顶矿灯,身材高大、身穿黑衣黑裤戴假面具的人,此人正在把最后一枚铁棋子旋进铁棋盘内......
方世威在确定对方再没有其他同伙后完全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总担心是一伙人,少说也不下三个,因此他刚才心里想的方案是一进入这墓穴,就一枪一个,先打死他们,或者可以留一个活口。如今他不必这样了,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毫无防备,他这边有两个,他占主动。其实马嘶鸣也是同样的心情。此刻两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方世威又瞥见墓穴里这人两手在大棋盘上推动的一枚大铁棋,正是他方世威让母亲保管的铁棋,这家伙分明就是杀死了方世威母亲夺走铁棋子的魔鬼!方世威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大步走向对方,马嘶鸣也紧紧跟上......
蒙面人听见身侧有响声,急忙扭头来看,在扭头的瞬间,他的手也抓到了扎在裤带上的手枪枪把......
"不许动!"方世威大喝一声,并大声补充道:"动一动就开枪打死你!"
戴假面具的大汉一看对手是两个人,而且每人手上拿的手枪都对着他,只要他们手指一动,他自己体内就会深深地被射进两颗子弹。在这生死关头,他的手不肯轻易离开枪把,只迟迟疑疑地盯住来人。
"站起来,脸朝墙壁,双手放在头上!"来自香港的马嘶鸣看惯了香港警察抓小偷,此刻他依样复制,大声命令对方。
对方的身体明显地一震,他分明是觉得来者不善,其中喊话者一定是个老猫。他很听话地把双手放在头上,并慢吞吞地靠近墙壁,然而他的脸却不肯完全转过去,两眼警惕地偷窥,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欲侍机反击。
"妈的,不老实!"马嘶鸣上去飞起一脚,踢得对方趔趄几步倒地。
但是蒙面人力大如牛,而且十分机敏,尽管他被突然袭击先吃了亏,而且有意倒地,造成两名对手认为他不堪一击的假象。几秒钟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在佝着的腰身很缓慢地向上伸直的时候,他的一条长脚突然闪电般伸出并呈半圆的弧线急剧收回,只这一脚,须臾间踢倒了马嘶鸣和扫倒了方世威!两人同时"啊"的一声倒地,他们手上的手枪也分别"噼啪"两声脱手摔在溜滑的水泥地面上。但是方世威和马嘶鸣也非等闲之辈,都很快翻身站起,方世威一记重拳狠击对方面门,但对方不避不闪,顺手抓住他的手腕向上一举,从他腋下进身跨到背后,伸出另一只手,"嘿"一声把他举过头顶,狠狠摔去,在墙上"啪"一声再摔下......但没摔到地面,而是被墙上的一只大铁钩挂住腰带,方世威挣扎了几下将大铁钩从墙洞中带出,"啊呀"一声落地,被带出的铁钩也"咣啷啷"砸出刺耳的声音。
马嘶鸣是有些武功根底的,但因见对方如此厉害,便知是小巫见了大巫,心一虚,就"呀呀呀"乱喊着,也甩手踢脚跳跃几下,以装腔作势自己壮胆,又想让对方以为功夫了得而胆怯。但是他看见对方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心里更慌了,甚至望了望身后的退路......
在他还未决定是进还是脚板抹油--溜时,蒙面人几步冲上,旋风般凌厉的重拳打在马嘶鸣的胸脯和脸上,打得马嘶鸣东倒西歪......他进身再添上一脚,马嘶鸣"哎哟"一声被踢倒在地。蒙面人看看方世威已经从地上爬起,丢下马嘶鸣,从腰带上抽出手枪,又把它插回去,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这时,通道口传来王丽珍惊慌的声音:
"有公安往这边来了!有公安往这边来了......"
蒙面人欲刺向方世威的匕首迟缓了一下,他在听洞口王丽珍的喊声。
也许是王丽珍未见洞内响应之因,又连喊数声之后,便跌跌撞撞,一边喊着壮胆,一边进来,声音越来越近。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望。方世威突然"扑通"一声朝蒙面人跪下,嘴里一迭连声地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方世威这是想用缓兵之计,以退为进。他本来是想要对方的命,被重重地教训了一番,落得头破血流之后,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受点屈辱算什么?待捡回这条命再说,于是摇尾乞怜,使出了哀兵之计。
也是他命不该绝,本来蒙面人要一刀解决他,但在他们头顶的地面上突如其来的危机使他决定临时放弃杀戮。耳听王丽珍的声音就要来到陷阱前,他收起匕首,用鼻子轻蔑地朝两个手下败将"哼"了一声,即从墙根捡起两支67式7.62毫米微声手枪,在手里掂量掂量,带着嘲讽的口吻说:"好枪啊,可惜用枪的人是傻子!是吗?"
"对对对,是傻子,是傻子!"
"是傻子!"这边,求生心切的马嘶鸣也连忙点头哈腰地说,贼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的枪,生怕给自己来一枪。
蒙面人把两支手枪全插到腰带上,三支手枪围满了他的腰,更显得霸气十足。
他快步走向转角处,此时王丽珍已经跌跌撞撞来到陷阱跟前,在她刚踩进陷阱时,他从这边猛然伸手,她刚踩翻翻板惊惶地"啊"出半个音,便被他像老鹰抓小鸡般揪过来,紧紧抱在怀里,而王丽珍没忘记回首望着刚才一脚踩空的地方,那块陷阱的翻板还在摇荡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蒙面人放下王丽珍,扎紧几支手枪,略一沉思,又正了正脸上伸缩性很强的蒙面布,使露出的小半边脸又完全被覆盖。
这时方世威全身痛得真想哼哼,却强自堆出笑脸,凑过来点头哈腰对蒙面人说:"阿珍,还不赶快多谢这位英雄啊!不然你就掉陷阱里摔死了!"
方世威说着,对蒙面人说:"多谢英雄救我妻子小命,请受我一拜!"说着弯腰就拜,但却触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怎么?你......咬牙切齿恨我吗?哈哈哈哈!"
"不不不!小的哪敢,我是......刚才......是这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