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川黄泉后,南辰便带众人来到了锦官城外的幽月山村。
也就是纪淮所说的地方,他要屠杀的第一个地方。
风声幽幽,扬过十里杏花路。
山村里早已荒无人烟,只有几只鸭子在河边戏水,几人收拾了两三间屋子暂时安顿了下来。
青山绿水共为邻,炊烟袅袅升起。只见桥那边的南辰挑了点水,笑眼弯弯,变得温柔了许多。
花言在门口等着他,脸上有点晕上疲惫,手里还端着清怜与凉爱的药。
这般时光静好,真叫人难以忘怀。
南辰慢慢的过了桥,推开篱笆门,迎上花言,“第一次看我们四公子帮别人熬药呢?”
“那我实在不及少主你,挑起水了。”花言斜首眼底一贯温柔,可喉咙一丝割痛似的,他忍,手不停的抖。
“那是,我慕南辰以后可是要浪迹天涯的人,四海为家,自然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南辰是满脸自豪地放下水桶,并没有察觉到花言的病情。
一束阳光洒在杏花蕊,南辰放下广袖,便进了里屋,“花言,我先去看看凉爱,麻烦你一会把药送进来哦!”
花言侧目,点了点头,看见他渐渐模糊的背影,双手猛的颤抖,一声清脆的声音,碗碎。
随后花言嘴角流出一丝腥红的血。他低着头,轻轻抹去,看着天上阳,眼里流露出来哀怨,“我还有小妹呢,我这病可要撑住啊!”
上天啊,如了他的愿吧,我愿为他付出所有,可以吗!
屋内,光撒在了窗前。南辰立在凉爱床前,看着她脸上伤痕累累,容颜尽毁。心里愧疚,久久不能缓过神。
他轻轻坐到桌子旁,低着头,感到门前光被遮挡了。
是青衣翩翩的白清怜扶门探出了脑袋,脸色苍白。
清怜:“南辰,四哥呢?”
南辰抬起眼,没有去搀扶她,却是满眼的心疼,可他还是要放弃她,不然她又会被人利用。
“花言他在外面,可能药有些凉了,去热了吧!”南辰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扯着腰间的鹤羽蓝绸。
清怜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素绢,是她丢下又被花言拾起的那一块手绢,只是染上了血。
“我知道了,谢谢啊!”清怜欲走还留,顾盼一回首,光芒映来,看着南辰,竟生疏了好多。
院子里,杏花风吹满头。远远的山头犹如青玉般翠。
清怜踏下木头板,裙摆擦落了野花被泥泞溅湿。
她瞧见那一抹雪白,立在屋檐下,身后有升腾的热气,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而那个白衣的公子,掩了掩面,眼神殇殇。
“四哥,四哥,你回屋吧,我来!”清怜站在台阶下仰望着谪仙似的花言。
“小妹,你怎么出来了,这么不听话。”花言眼色焦急,伴着语气担心,他匆匆忙忙的走下来,到清怜身边,“你来?这熬药你又怎么会,回屋休息去。”
眼见四哥把自己往屋子方向推,清怜便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臂,耍赖式的依在花言身旁。
“四哥,我没有那么娇贵!而且我也是想关心你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清怜藏起那块素绢,心里难受,她的四哥就是太好了。
“好好好,你关心我,那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好吗?”花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的说道。
清怜点了点头,把花言鬓角的须发理顺了些,又说道:“我的四哥最好了,四哥我好喜欢你啊,好像天上人间都抵不过你。”
花言看着笑颜嫣然的清怜,听着她的话,心里很是高兴。他揽了揽清怜入怀,“那日月星辰也是不及小妹你呢!好了,进屋吧,我先去拿药。”
清怜笑着应了应,却又伸出手,“四哥,我帮你。”
花言侧目,眼神淡淡。“不行,太烫了,听话。”
清怜放下手,心里踏实又满足,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花言,她便觉得好开心。
两人一起回眸,望见东屋门口的慕南辰,额前须发和灰蓝色的衣服在风里扬起,目光淡然无光。
“花言,我们今晚去打猎吧。”南辰朝着花言说道,微微一笑。
花言刚好点头,可清怜却慌忙说道:“不行,四哥不能去,这山里如果有危险怎么办,慕南辰,你要是觉得吃野果子不行的话,那你就自己去打猎好了。”
清怜话落,可见南辰眼光里划过一丝失落,而花言拉了拉清怜的衣袖,走到了南辰面前。
“幽月山村在锦官城外,受此地仙门护佑,哪会有危险,南辰,不然趁着天没黑我们现在去吧。”花言笑容挂在嘴边又对清怜道:“小妹,你先在这儿看护着凉爱姑娘。”说罢,把药放在了一旁,给予清怜一个安心的眼神。
“四哥!”清怜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真是不知道这个慕南辰又要做什么。
小桥流水上,杏花似微微春雨,撒落在衣尾。
而此刻的幽月山村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笼罩来,现有的有人烟的住户都是门窗紧闭,仿佛很是害怕迎接黑夜的到来。
“花言,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小河旁都有祭祀的小木台啊。”南辰低下身来,眼里映上了河中的小鱼。
“对,我们刚来的时候,村口也有,还有一条红绸。”花言回忆道。
“哎,这个纪淮不会真要从这个村子开始复仇吧。好饿啊!花言,我们去打猎吧。”南辰坐在了木桥上,摸摸了肚子,笑眯了眼。
“你是真要打猎啊,我以为你是找我出来商量事情的。”花言站在他的身旁,不禁一笑,喉咙一痒,惹得半分咳嗽。
南辰仰着脑袋,看着天空上的行云,发起了呆。
却又看见花言袖口处有着丝丝血迹,心下一沉,回忆花言多次咳嗽的厉害,眼光郁郁。
“花言,我们明日便各回各家吧,什么闲事我也不想管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可是要继承家业的,我还要重振却云风华!”南辰翻身跃起,轻挑眉梢,笑的骄傲。
转身那一刻,风好大,大到他的眼光都被吹散,竟不知该落在何处,只是恍惚。
“南辰,什么?”花言瞧着他的背影,疑惑悄悄爬上来。
“没什么,回去休息吧,明天散了吧!”南辰的声音抬升,只见他摆了摆手,又是一声笑。
是啊,人的一生如此漫长,为何不成全自己的热爱呢,可是如愿以偿却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