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十年前,
天边的云就像是不可辜负的心里海。
拨乱了,心也就跟着流云散步去了。
一半是黑夜一半是白天的十恶境里日月同辉。白小安倚在那棵枯树旁,风轻轻的吹过,带走了几片黄叶,他抬眼,是冰雪般的寒冷透彻。
十恶境,北川最凶恶的地方,囚禁着世间的十恶之徒。
“小安!”素衣白裳的白清怜迎着风走过来,笑眼望着他。
狐女清怜,传言她是洛山最邪恶的妖,因为手上沾的血太多,被消去记忆扔入了十恶境。
白清怜又是翘首一笑,便叫白小安的心化了。
“清清,你看那里的阳光多耀眼啊!”白小安把他那充满孤独的目光投向另一半天的白昼,是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
“是啊,不过我更喜欢黑夜的月光,因为它照在你的脸上好好看!”清怜上前揽住白小安的胳膊,又想埋进他的怀里。
“你啊!”白小安付于她的是满眼宠溺,抚了抚清怜鬓角青丝,嘴角终于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小安,如果我们今天出去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办啊!是不是这一生就要待在这里,”清怜微微抬起头,看着白小安渐渐失落的眼神,“我到不怕,而且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呢!”
白小安只是拍了拍清怜的手,没有回答她的话。
最初,清怜刚入十恶境时被众妖排挤,是白小安救了她。
至于白小安为什么在这里……
风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日月的光一起相映照耀着那唯一的一棵活树,是桃花,开的好漂亮,十分明艳。
此刻的白小安提了提衣裳,侧目看向清怜,“清清,我带你离开这里。”他笑,却是一抹淡淡的忧伤。
剑光忽闪之间,白小安推开了清怜,可见一抹鲜艳的红染上了利刃,桃花朵朵化作丛生的荆棘绕在了白小安的脸上。
他剜出自己的心头血,眼里是一贯的如若霜降,只是多了分戾气。
以血为引设血蛊阵,这个计划他已经考虑很久了,心中万分坚定。邪术加持,自身便是代价,天雷滚滚之下,撕裂出一个小口子,桃花满天飞,惹乱了眼。
清怜看着他,是一脸心疼,可她不用做分毫,因为他不许。
只是一个瞬间,他就真的带她离开了这个邪恶的地方。
两人走后,是万妖啃食着那个又被白小安封住的桃树口,撕咬彼此,也想颠覆十恶境,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能力。
山林静幽,花开的极美,又重新回到这个人世间。两人被青昙观的师太所救。
在那个小道观,度过漫长的十年,只属于小安与清怜的十年。
门前的百年树总是落下枯黄叶子,就像在下一场秋雨。
一叶知秋,它是叶叶如秋。
清怜:“小安,我扫累了啊!”
白小安:“那下次不许再和师姐们打架了,不然不陪你一起受罚了。”
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世人常说遇见即是上上签,此刻人世间也无云霞翻涌,缘分便也是来的浅浅。
“累死我了。”这夏日的清风徐徐而来,袭落翩翩竹叶于白清怜一身青衣上,她翻身,惹上泥泞。
“你还累?”玄衣的白小安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低首瞧着躺在地上的白清怜,表情好是无奈。
他本来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可是自从这些年的相伴像是个老妈子,哎!他们其实就是冤家路窄。
“小安,你说师父为什么叫我们到这山中化缘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白清怜睁开她那美如画的双眼,浅浅一笑。
没人告诉她,她这一双眼生得是极美,勾的人心绪难定。
白小安缓缓坐在她身旁,轻轻地弹了她的额头,满眼宠溺。
山中的潺潺流水声,衬的此刻好静。
十年啊,这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的第十个年头。
问道折花,领罚扫叶。
便是这十年光景中最美丽的事。
“还不是因为你早晨又与三师姐打架,什么化缘呀,师父罚我们爬山呢。”白小安有些故作生气的样说道。
“嘻嘻嘻!”她笑着,像花。“这是哪里啊?”
白小安微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哀怨,“应是却云山道吧!”仿佛他对这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他还是随清怜一望高耸入云的却云山上同说道:“好高。”
“雾漫却云上,怎览山风华。小安我们是闯人家仙府来了啊!”这白清怜笑颜嫣然,眼里有憧憬。
“什么仙府呀,人家却云风华早就退出仙道了。”白小安嘴中叼着根野草说到,眼底是他尽力藏下嫌恶和他知晓的事情。
“为何啊?咦?还有你是不是瞒着我下山听书去了,不然你怎么知道仙道之事的,是不是啊,是不是,是不…”白清怜侧目勾起一抹笑,扯下他嘴中草便追着他打了起来,稍许两人就闹的气喘吁吁地。
“我现在和你说不就行了嘛!”白小安瞧了瞧白清怜,见她点了点头,才歇了口气。
“是因为呢!这却云风华当年的山主呢娶了个妖女,所以仙道再没了却云风华,听闻后来那女子生了个男孩,是世间千年难遇的美男子呢!”他话轻落后,紧咬了嘴唇,眼里晕上一丝孤寂与恨意,却都是藏在了眸色暗处。
“什么?”听到白小安话的尾声,这白清怜是一下激灵,美男子?眼里泛起光芒,“我们上山看看吧,好咘”
白小安瞧着她一脸饿狼扑食的样,面露嫌弃“你…好吧,上山”
如此两人便上了山,竹叶轻飘,许有檀香溢来。
渐渐入了竹林深处,袭来风一阵,乱了尾青丝。
过了许久,两人才走到那三百石阶的尽头,大小错落的宫殿应有几十座,抬眼一瞧宫门匾上书有却云风华四个字。
仙山上彩云间;千年树百年花,风华殿永久见!
“果然气派啊,白小安你快去问问那两个看门的,能否化缘呀!”白清怜甩过青衣袖笑靥如花,眼睛里呀仿佛透着光。
美男子啊!怎么可能不让我这个狐妖垂涎欲滴!嘻嘻嘻!
“你呀!”白小安抚了抚白清怜的脸眼露溺爱之意,摇了摇头,理了衣裳便朝着却云风华的宫门走去,不知何处飘来的花落在谁人青丝。
“敢问两位仙友,这儿可否化缘,我是山下青昙观的弟子,那位是我的师妹,”说着指了指远处的白清怜,谁知道啊!他竟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是犯了错,被师父罚了爬山,这我师妹饿了,还请仙友发个善心,同情同情我们吧!”
眼见白小安面色尴尬,那两位门侍相视一笑说道“请吧!”白小安对白清怜扬了扬手,歪首笑道“清清,走吧!”她自是开心啊!
如此?,便入了却云风华的宫门。
想当年这百年仙门盛极一世,如今偌大的宫殿竟只有几十来人而已,果然是孤雁落尘世,霜雪染半山?,人间怎得事事如愿!稍许,两人随一位门侍踏进了风华殿内。
忽的?,从内殿走出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眯着眼。
“小安,你说我像不像却云风华的人!”白清怜咬着手指还笑出了声。
“何以见得?”
“一身淡青素裳,生的又不好看,简直跟这里的人像极了啊!”
白小安竟不知道要怎么回她,看到他愣住的样子,她便晓得他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以为她又在嘲讽自己了,所以心生了黯淡。
白小安啊。想是这世间最敏感的人了吧。
此时,那男人已然到了两人面前,很是和蔼可亲“听得弟子言,两位是来化缘,想来本座与青昙观的静芳师太也有过几面之缘,既来了?,不如替本座带把拂尘赠于师太!”白小撇过衣袖上前作揖“尊主客气,多谢了。”
见白小安与那尊主聊得甚欢,白清怜着实无聊,眼珠转转,仔细想想,偷遛出了风华殿。
日光映照,风不卷尘。
她走过一廊间,折了一枝花,闻过其香?,颜泛欢悦。
巧然,低首羞笑时瞧得一副恶鬼面具,恩虑几番便拾了它覆于脸上。
正愈离开之际,被一把折扇给拦了下来,回首转身,有风来袭落了花瓣,撒了她满怀。
眼里有人,颜若世外仙,目光顾盼、清新俊逸、鹤纹白素衫、玄发高束,腰间挂了一条墨蓝色的丝绸,绣有鹤羽。
令之失了魂,恍了神。
却云风华除了少主慕南辰,应当再无这般翩翩公子了吧!
“小狐狸,纵然你已经修成了人形,可只要稍稍有点修为的人就能认出来,这样可不安全哦!”南辰性子浪荡,纵然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也掩不下话里的一些挑逗。
他就像是月亮,以为清冷无比,却触之温柔。眼角弯弯,叫人离不开眼!白清怜愣在原地,心里想着,这人儿生得可真好看!
南辰瞧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不解,便抬手摘了她脸上的鬼面具。
“怎么你偷带我的鬼面,难不成还叫我给吓到了?”南辰用衣袖轻轻擦拭着面具,竟有那一瞬间,白清怜好似看见他那双星眸失了光。
“这面具对你很重要!真是对不起。”南辰回过神来,听着她的脚步声已经离远了。
刚刚那小狐狸并不是在问他重要吗?,而是已然知道那面具对他是重要的。
自从母亲去世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知道南辰是在乎这些面具的。
所以他那刻恍了神。
忆曾经那个冬日,有雪纷纷。却云风华的一处阁楼上有一枝梅探出了头,却去尘染了霜。
当时南辰还是个孩子,睁着明眸望着那个女子说“母亲我弄脏的那个面具很重要吗?”女子抚了抚他的脸,嫣然一笑。“重要呀!那是我与你父亲的定情之物,也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说着,女子的泪珠滴到了南辰的小手上。
当时,他不懂,后来母亲故去了,鲜血染遍了的那一处雪地,就像是开了满地的红花,而母亲依然还是将那已被砍成两半的面具握在手中。
他还是不懂,只是长大了就喜欢去制作面具。
不过就算做了再多也终究不会是那一副了。
风袭来,吹乱了南辰额前垂下的须发,他失了笑容。
却云宫门处,见着白小安迎风而立的身姿,玄裳轻扬。“清清,我若是再看不见你,我可要把这山都给翻上一遍了,”白小安面露急切,上前将白清怜给拉至身旁。“哎呀!小安,对不起啊!我们快回去吧!”白清怜歪首一笑,俏皮的样子。
“好,走吧!”竹林中两人的身影逐渐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