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夜天华与晚辈有着血深仇,就算前辈不说,晚辈也不会让他活过七日。”何况,那夜天华早已中了六欲轮回的毒,恐怕也熬不过一个月那么久了。
“哈哈,那老头我提的这个要求岂不是有点亏?”云亓子朗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道,“罢了罢了,就便宜了你这小子。”说完,封亦寒左手边的灌木突然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另外一条小道来,“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看到三间竹屋,便来中间那个屋子找我。”他话音刚落,山间那虫叫兽鸣的可怕声音也随即消失了,月光终于透过枝叶之间的缝隙照进来,依稀能看清那条曲折的小道。
“多谢前辈。”封亦寒想牵马过去,却发现小道十分狭窄,根本不够马匹通行。于是,他便将云初阳背在身后,弃了马步行。
那条小道不是上山,而是入谷。走了约摸半个时辰,他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三间以竹子搭建成的屋子。借着夜慕上的星光,他看清了这是三间相连的竹屋,屋子外面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子。院里中种着各色各样的药草,一阵夜风吹过,传来若有若无的淡淡药香。
“前辈。”封亦寒推开篱笆栅栏,走到中间那个竹屋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门是虚掩着的,他还没有用力,就‘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了。门内蹿出一个黑影,在离他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停住。那个黑影正是上次在山顶袭击他们的那条白色双头蟒蛇。
此刻见到他们,它并没有发起进攻,反而摆了摆颈上的两颗脑袋,对他们咝咝地吐着蛇信,那样子就好像是见到了分别已久的朋友。可惜封亦寒对它可没有并点好感,皱了皱眉头往后让了半步。
“小白,别调皮。”云亓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让他们进来吧。”
白蟒果真听话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让出一人宽的空间给他们进屋。
封亦寒愣了一下,便举步踏入了屋内。屋中的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蜡烛的光并不十分明亮,却能让人看清整间屋子的布局。屋子不算大,收拾得极为清爽干净。屋中的所有桌椅床榻都是以青竹制成,在烛火的照耀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彩,莹莹淡淡,看在眼里格外舒服。
“把她放到里面来吧。”
封亦寒这才注意到,里面还有一间内室,他挑开竹帘走进去,一眼便看见坐在桌案前低头忙碌着的白发老头。
“前辈。”他又叫了一声。
云亓子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捣鼓着手边的瓶瓶罐罐,桌上还放着不少草药。
封亦寒看到靠近一面墙边摆着个同亲用竹子制的大床时,才知道原来这间内定是卧房。他掀开青纱帐,正要将背上的人放在床上,却见床上又蹿出一个黑影,从枕头上跳到了地上,对着他呱呱叫了两声。
封亦寒看着这只通体雪白得近乎透明的冰蟾,不惊心下惊诧,这种冰蟾是生活在西梁最冷的雪峰之巅的,不知道这老头用了什么方法,竟让它生活在这气候温凉的不归山谷底。
而那冰蟾对着他呱呱又叫了几声,便旁若无人地跳出了窗外。
这时,云亓子已经从桌边站起身走到床榻前,拈着胡须看着枕边那个脸上毫无血色的女子道:“上次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蔫成了小茄子干了?”
“具体情况晚辈也不是很清楚,似乎中了巫蛊之术,这方面前辈您是高手中的高手,还请前辈施术救人。”封亦寒放低了姿态,给他丢了一顶大高帽。
云老头眯了眯眼睛,看样子甚是受用。他俯下腰,伸出两指捏着云初阳的手腕探了片刻,又将她的手放回床边,转身对旁边的男子吩咐道:“你去厨房烧点热水。”
“前辈,她的伤要不要紧?”封亦寒不放心地问。
“她这不是中盅,是受自己的幽冥术反噬。”云亓子说完对着盘踞在外室的蟒蛇道,“小白,进来。”
那双头白蟒听到他的话,立刻扭动着长长的身体游到床边,一副低眉顺眼等待指示的模样。
云亓子把云初阳的手递到大蟒蛇的嘴边,然后另一只手拍了拍它那硕大的三角脑袋:“咬吧。”
只见大白蟒得到他的命令,顿时就喜滋滋地张开大嘴朝着云初阳的手腕就咬下去。
“前辈!!!”封亦寒见状大惊失色,正要上前阻止,却被云亓子一把拦住。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去烧水吗?”他皱起眉头,白花花的胡须不悦地一抖一抖。
“这条白蟒它……”封亦寒也知道是自己有求于人不能惹怒老头,便忍下脾气,问道,“它不会伤她吧?”
“老夫既然答应你救人,难道还会害她?”云亓子不高兴地将他推出门,“走走走,别打扰我的小白救人!”
封亦寒也知道,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之道,或许这双头白蟒真的可以拔除云初阳体内的盅。他抬头又看了眼盘在床榻前的巨蟒,终于转身走出了竹屋。
他小时候在封家过得并不好,封家老家主妻妾成群,而他娘又生得貌美,便招来不少人的妒忌。几位夫人经常趁老家主不在,克扣他们母子的吃穿用度,是以从小他就会自己生火做饭,现在要烧一锅水完全不在话下。
烧好了热水,他端了冒着腾腾热气的瓷盆进来。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野兽叫声,细听之下,有点像是狼嚎。
封亦寒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将手中的盆放在桌上就准备出去看看。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又有些不知死活的人闯进了不归山。”云亓子丝毫不在意地对他说完,转身看着那个放在桌上的小小脸盆,顿时板下脸色对他吼道,“老夫让你烧热水,你就烧这么一小盆是个什么意思?这么一点点热水够她泡药澡的吗?再去烧!”
封亦寒不禁怔了下,然后连忙道:“晚辈不知前辈要热水是给她泡药澡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