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似是挨不住夏日的灼阳,在高繁茂密的枝头纵响,一池的夏荷被风轻柔抚摸,微微荡漾着........
顾昭无聊地坐在静心湖的围栏上,欣赏着那嬉戏游水的、时不时还跃出水面逗弄那亭亭玉立的娇荷(花)的锦鲤,而此时旁边的绿荷却没有她这般闲情逸致,时不时张望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似是起了逗弄的心思,顾昭微微往前倾了一下,吓得绿荷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夫人,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大人虽然凶是凶了点,但也是处处为您着想,您要是这么走了,留下大人一个人,这可怎么办呀,呜呜呜......”说完还死命地紧紧地抓着顾昭的衣袖。
“他凶的可只一点,明明醒来时还说我是他的心、他的肝,转眼就端着苦药要往我嘴里灌,还天天逼我喝鱼汤,你看我这小肚子都是被他给喂出来的,哼,我干脆跳下去算了。”顾昭越说越起劲,说完还偷偷抹了抹眼角,一副伤心欲绝的小可怜样,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年纪轻轻,嫁了负心郎.......”
绿荷那是一个急呀,自家大人怎么还不来呀,这夫人都已经这般伤心欲绝了。一旁的十凛到是很自觉地守在池边,倒也不是怕夫人想不开,而是怕夫人的一时兴起又祸害了这一池的锦鲤,也就这样绿荷傻傻地认为自家夫人想不开,也不想想这都第几回了。
就在绿荷欲哭无泪地情况下,她终于见到了自家大人的身影。
“噢,不知又是何人惹得夫人这般伤心,他可真是罪该万死呢。”来人一袭墨绿的外衫,配以纯白的内里,一头青丝简单得用玉冠竖起,看起来既纯良又无害。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顾昭,顾昭回头睨了他一眼,似是赌气般地别过脸,一副不想跟你讲话的样子,沈之瑾轻笑出声,轻轻地将她从栏上抱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笑又无奈道:“昭昭。”
“我饿了。”相较于拍开沈之瑾的手,顾昭反而顺势往他怀里一靠,揪着沈之瑾落于衣襟上的一小节青丝,骄里娇气地说到。
绿荷则在一旁对自家夫人的变脸惊叹不已,十凛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瞧着绿荷那呆愣的小模样,眉眼微弯。
“福叔,备菜。”沈之瑾说完,牵着顾昭的小手就往摘星阁走去,一旁的中年人看着逐渐远去的二人,笑着摇着头吩咐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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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萤星点点,虫鸣一片,流萤皎月乘着夜风悄悄潜入,翻过窗柩,穿过轻纱,拂过榻上人的脸庞,似乎是感受到什么,顾昭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额间的汗珠也在月光的光顾下异常亮眼。
眼前是一片焦土,脚下的土地已被血液染红,变得越发幽深,罪与恶在此焦灼,耳边不绝人们的哀嚎与恐慌,绝望似乎正在此处咆哮,紧紧窒息着这些无助绝望的人,上天似乎也已然决定放弃他的子民,看着他们在这片无望的深渊里挣扎,然后在可笑地唱着命运的悲歌走向死亡。望着这一片人间炼狱,顾昭的心被紧紧的揪着,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他们似乎看不到她,而她也只能做一个可笑的看客,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迈向死亡,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她是如此的无能为力,谁可以来帮帮她啊,沈之瑾,你在哪啊........
沿着这一路的疮痍走去,入目的是一片废墟,一路的鲜红,使得飞鸟也不愿在此停留。画面一转,这里似乎是一处险壁,远处一身红衣刺痛了顾昭的眼,那个女子看不清脸,朦胧之中只能见她那已被血染红的衣襟,此处的雪下的不停,那无情的刀剑却也没有留情,终于那红衣女子不堪重负,就如同一只残蝶,纵身崖底,只留一声入水的遗响,此后再无声息......
顾昭觉得双脚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全身经受着刺骨的寒意,眼皮早已无力抬起,耳边除了水声轰鸣,似乎再无什么了,她这是要死了么,她还没有好多事没有完成呢,阿爹那个小老头不知会不会很难过,不知会不会按时吃药;阿娘,哥哥,昭昭是不是可以去找你们了;
还有,
沈之瑾.........
“昭昭”
“昭昭”
.....................
是谁在叫我,真想看看,可是我已经好像再也没有力气了呢。
画面再转,入眼的,不再是一片血红,也不再是一片雪地,而是满目的春意,这里的花都开了,沁人心脾的芳香,让人流连,身后似乎有人在叫她,转身,那人似乎已然等了他心爱的姑娘好久,望着那人的眼,她好像窥看到了那人的心,里面好像一个跟很像的姑娘,那姑娘眉眼弯弯,好像在笑。
“昭昭,过来。”
“你是谁?”
“昭昭,我是........”不知为何顾昭听不清后面的话,但她知道那个人笑起来很好看,好看到已然住进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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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慢慢睁开眼,脸颊已然湿润,她看了看窗外,月光似乎还是那么撩人,只是梦中的你,到底是谁呢,为何要用那样的眸光看她,用那样的语调叫她。
沈之瑾,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