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驰电掣,伍萧阳骑着暗夜,到了俯国公府正门。
身上穿的却不是那日荣明月给他包扎伤口时的衣袍。
利落地跳下马背,神采飞扬地走进国公府。
“世孙,您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国公爷没见着您,把您常去的地方全找了一遍。差点就要把京城翻了个个儿。”
门子见伍萧阳回府,迅速上前接过马缰绳。
伍萧阳回到了京城,并没有直接回俯国公府。而是在他另外买的宅子里,把伤完全养好。今日才回来。
听到门子的话。伍萧阳挑了挑眉。
还没到垂花门,便被伍管家拦住。
“这几日世孙不在府里,国公爷很是担心。听到您回来的消息,便让老奴过来,请您去书房。”
伍管家态度恭敬地站在伍萧阳面前。
伍萧阳看了眼伍管家,嘴角向上挑着,停下步子站了站。换了方向,,朝俯国公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吴管家朝伍萧阳的小厮五月使了个眼色,带着他悄悄地退了下去。
“孙儿见过祖父。”
进了书房,伍萧阳恭敬地给俯国公行了礼。。
不管在国公府有再多的不如意,伍萧阳对俯国公还是孺慕而又恭敬的
俯国公一生戎马,直到在战场上伤了手臂,才回到京城戎养。俯国公嫡庶加起来有七个儿子。有四个儿子永远留在了战场。
伍萧阳还有个大伯父,是俯国公的嫡长子。年纪轻轻便牺牲在了战场。膝下只有一女,无子承爵。世子之位便落在了伍萧阳父亲这个四儿子身上。
俯国功夫如今的荣光都是用命换来的。
伍萧阳自幼失母,父亲又娶了国公夫人娘家的堂侄女为继室,又给伍萧阳添了个弟弟变回了边疆。已有近十年没回过京城。
继母平日表现得贤惠大度,对他也关怀备至。老夫人便是有些想法也不会说出来。
俯国公更是不管内宅的事情。只是督促着他练功。
小时候他行为莽撞,没少在继母手下吃亏。
“你还知道回来?”
随着声音一起,飞来个白玉狮子镇纸
伍萧阳身子敏捷地一闪,躲过镇纸。
俯国公见他还敢躲。心中怒火更甚。拿起挂在墙上的马鞭,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
这小兔崽子越大越玩劣,现在都敢好几日不回家了。若不狠狠教训,以后更是管不住了。
伍萧阳见势不妙。,拔腿便要跑出书房。。
“你若敢跑,我便打的你下不了床。”
“祖父,您先听我说。”伍萧阳见状只得回头,却不着痕迹的站到书桌另一边,与俯国公成对角之势。
“二皇子有事差我去办,这几日没在京城。这不是刚去二皇子那里交了差事,怕您担心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伍萧阳脑中一转,便把说与荣明月的说辞拿了出来。
俯国公拿眼瞪着伍萧阳,,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俯国公面上表现地不信,心里却信了几分。
这个孙子虽才十五岁,平日里性子有些玩劣,心里却很有主意。和二皇子关系甚好,若二皇子要差他办事,倒也不是没可能。
伍萧阳飞快地转着脑筋,想着怎么过这一关。
祖孙俩就这么在书桌两端对峙着。
伍萧阳见俯国公拿马鞭的手有了些微放松。笑嘻嘻地端起桌上的茶杯,高声叫着婢女来换新茶。
一个身穿碧色衫子的婢女战战兢兢地进了书房。放下了一杯新沏的老君眉,又手脚麻利地端起了凉掉的茶,迅速地退出了书房。
伍萧阳谄媚的端起了老君梅,递到俯国公面前。
“您润润喉。”
俯国公斜睨了伍萧阳一眼,扔下了马鞭,又坐回了书桌后面。
伍萧阳会意,屁颠颠地跑到了俯国公面前献上了茶杯
“站了这么久,您也累了。这是您老人家最爱喝的老君眉。温度正适宜入口。您老先喝茶,歇息歇息。。”
俯国公接过了查也不说话,慢慢地啜饮着。
伍萧阳知道,俯国公还没有消气。
“在过半个月就是您老人家的六十整寿了。我离开京城前,从晋商那里花高价买了条马鞭,正准备送您。这不一回来,我就去取了,现在就在我院儿里。”
伍萧阳觑着俯国公的脸色,高声地叫着五月。
“五月,快去我书房里把那只紫谭木的盒子拿来。”
见俯国公面上有了些微笑意。伍萧阳在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
俯国公放下了茶杯,清了清嗓子。
伍萧阳知道这又是俯国公要说教的前奏,便低眉顺眼的站着。
果然。
俯国公坐直了身体,又拿起马鞭,点着他说道。
“你年龄也不小了,整日和三公主家的徐磬那帮小子张台走马,到处惹事。哪还有将门子弟的样子。”
…………
足足一个时辰,每次被老国公训话,伍萧阳都有些惊叹。
老国公是行伍出身。怎么也不该如此能言善道,教训孙子竟然能说这么久。
伍萧阳回乐自己的一笑阁,坐在书房用手指敲了三下桌面。
“主子。”
无声无息的,伍萧阳身后出现了一个劲装男子。
“找几个人去鸡鸣寺后山,把那里的东西带回来送到羊肠胡同。地方有些隐蔽,我已经做了标记,你们沿着标记便能找到。”
伍萧阳随意地用手指敲着桌面,一边沉吟一边说。
“是!”
劲装男子恭身站着,仔细聆听。
“你去吧!请林先生到柳树胡同等我。”
林先生名为林之术,字乙乔。为人严瑾,擅于术术和管理。太康二十五年的举人。后屡试不中,便经同年介绍,做了广东布政使柳步迁的幕僚。主要帮他联络官员和整理田税收支。五年之后柳步迁因贪污受贿进了大牢。
辗转数年,到了西南,做了伍萧阳大伯父的暮僚,为他整理文书。直至大伯父战死。时年已经四十有余。心灰意冷之下,本想回乡做个田舍翁,却被当时才十岁的伍萧阳说服,做了他的先生兼慕僚。
男子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鸡鸣寺后山的地窖太过蹊跷。里面藏着的东西更是蹊跷。
瞧着到真相有人要造反才把东西藏在那里的。但是数量又太少。还是要找人检查一下箱子,确定年份。才能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伍三,今儿个可算是逮着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
不必看也知道是徐磬。满京城也就他敢叫自己伍三。
伍萧阳整理好表情,走到代课的花厅。坐在五福团花的圈以上敲着二郎腿,神色散漫的看着进来的人。
“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哪天没空?这天越发的冷了,前儿孔轩和子昂来找我。说是组个饭局。我遣人来寻你这才知道你近几日都不在京城。”
孔轩是定国公的幼子。
田子昂是长平侯的三子,他大姐是宫中的端妃。
徐磬熟稔地坐在案桌另一侧的圈椅上,拿起桌上葡萄纹汝窑瓷盘里的甜柑掰开。随意地取’了一瓣放进嘴里。
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身姿袅娜的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放下茶杯,眼光还不时地朝伍萧阳漂着。
见伍萧阳毫无反应,又悻悻地退了出去。
徐磬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走出去的丫环。
“田老三又没银子花了?”
伍萧阳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徐磬放下甜柑,击掌大笑。
“可不就是你说的这样!他在翠香阁花了两万两银子买了清棺儿头牌箫箫,长平侯气得断了他的银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伍萧阳险些没听得喷出茶来。
伍萧阳虽然也纨绔,但从不在家里拿银子。他花的银子或是赌坊赢的。或是暗中开的铺子赚的。为了保持纨绔的名声,暗地里赚的银子有一半都砸在了茶楼酒楼,戏院香阁。
这田老三,可真不知该怎么说他。
都是公侯子弟,但长平候的底子却是和俯国公府,三公主府不能比的。
如此败家,也难怪长平侯断他的银子。
“就是前几日的是,满京城都传遍了。只不过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
“那他找咱们又有什么用。”
伍萧阳放下茶杯看着徐磬。
“前些日子,子昂去戏楼里听戏,正巧遇到龚匡带着个人也去听戏。那人是康安候的小舅子,青州乔家的人,:行六。两边一介绍,三人便一起听戏,顺便去了一品居,乔老六说是他们家和广东吕家有生意往来。最近吕家组了个船队出海,有些事摸不准。便想拿出船队收益的三成,在京城里找人合伙。子昂心里就有些驿动。想拉你我给他出出主意。”
听徐磬如此说,伍萧阳立时便明白了。
广东吕家在南边生意作的很大。据说广东一半的生意都是他家的。
原先走的是次辅鲁阁老的路子。眼看鲁阁老要治世,这又想搭个勋贵路子了。
正巧最近田子昂一掷千金买了个清官儿的事闹得满京城人都知道。
这吕家也不知是想搭上长平侯,还是想通过田子昂拉他们上船。
别看他们纨绔,这圈子里的却都是勋贵子弟。不管搭上哪家,对吕家来说都是多了一张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