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姐姐来了。方遒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
她俩都没念多少书。大姐小学读完没读了,二姐读到初三,去温州进厂学做衣服。书念的不多,结婚就早,虽然只比方遒大几岁,小孩却早就有了。大姐的小孩读初中,二姐的念小学,每个都生龙活虎。
今天周一,上初中住校的来不了,饶是如此,家里也换了一番天地,再也不复平静。方遒本想好好分析总结一下,现在是没这个可能了。
一直折腾到十点多,一行人回去,方遒想总算安静了下来。
在床上躺了许久,方遒终于摸清了门道。其实在山上就有一些感觉,只是比较模糊。现在反复思量,这种模糊的感觉才得以确实,并总结出规律。
简单来说,他之前之所以不成功,是因为犯了原则性错误。这个技能一直在他身上,之前因为操作不当,才不成功。
对比两次实验,其区别非常明显。前一次他关注的是移动,今天关注的是鸟。换句话说,前一次是过程,后一次是目标。拿走路打比方,我们走路,从来不会把多少心思放在腿上,不会在心里默念“先迈左腿,后迈右腿”,而是只想着要去往何方。遇上水洼,一跳就过去了,不会先测量水洼宽窄,再告诉大腿增加百分之多少的力量,然后采取动作。
方遒之前犯的错误就在这里,他过于关注过程本身,反而约束了自己的双腿,让移动无法发生。今天他脑中只想着目标,没有关注怎么过去的问题,反而顺利成功了。
想明白这个问题,方遒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首要的问题,总算给自己解决了。当然,还有很多问题有待研究,但他并不担心,首要问题一经解决,其他只是技术性问题,花时间琢磨,总能搞得定。
方遒并非莽撞地认为首要问题解决了,而是有充足理由。一是今天的两次实验均获成功,二是他已经有了感觉。就像学骑自行车,很难描述清楚,但会了就是会了。他自认离熟练掌握还很远,但会与不会这道线,则确定无疑地垮了过去。
他很想做更多的实验,继续探究这个技能的细节。比如目的地有什么限制,要亲眼见过吗?能否携物过去?多少为限?两次或多次移动间隔多久合适?使用超能力对体能的要求?会不会伤害身体?等等等等。
很显然,他没法在家做这些研究,不可预知的危险不说,还可能吓到别人。
接下来的两天,方遒压制住急于实验的欲望,老老实实陪父母在田间地头转悠,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转眼之间,又到了离别时候。方遒比往日更多了一份伤感,仿佛这一去将会天翻地覆,旧日不再。这种想法并无实据,只是一种感觉罢了。父母似乎也感受到了,临行前依依不舍的眼神,让方遒神伤了好久。
回到进贤市自己租住的小屋,方遒顿觉局促逼仄,难以忍受,以前并非不清楚它的面积,但感觉远不如现今强烈。他顿时涌出一种强烈的愿望,需要钱,需要大房子。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一个设置了各种隔间和道具、可用作更复杂实验的场所。只是眼下这些都无法实现。想起支付宝里的数字,方遒不得不叹气摇头,寄希望于未来了。
方遒还记得网上送外卖的点子,哑然一笑。按现在的情况,他连这个都做不到。他的瞬移要明确知道目的地,脑中浮现所到之处的模样,否则无法成功,而送外卖只有文字地址,自己没去过,脑中没画面,自然不能瞬移抵达。
想起自己之前嘲笑过这个念头,现在却连这个都做不到,方遒不得不自责不该眼高手低,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此事尚需脚踏实地,慢慢摸索。
思来想去,方遒决定暂时摒弃不现实的物质需求,技能尚不熟练,万一出错被人逮住,那真是大好前途毁于一旦,悔之晚矣了。好在手里还有几万块,不是真的一穷二白,情况尚没有那么危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跑遍了市内的公园,做一些基础的目标明确、距离短的练习。工作日公园里的人不多,又是空旷地带,不用担心跑偏撞到什么东西伤着自己,作为练习场所非常合适。
一个月后,方遒基本掌握了这种级别的瞬移。按数字指标来说,十次能成功八次,两次和以前一样楞在当场。失败的原因仍和之前一样,即习惯性把很多注意力放在了过程而不是目标上,每次只要他这样做,必然就会遭遇失败。
这个成功率实在称不上漂亮。目前的练习无惊无险,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也没有侵犯他人权益,也就是说,他的注意力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这和瞬移到人群之中完全是两回事,更别提守卫森严的银行金库。所以方遒大抵明白了,这个训练过程还很漫长,难度需要层层加码,不然只是空有一个花架子,不能用于实干。
又过了一个月,安全环境下的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百,不仅如此,远距离的瞬移也不在话下,比如从公园瞬移到十公里开外的住处,或是反过来。总的来说,第一个阶段的练习顺利完成了。
接下来他练习了多频次、高频次的瞬移,即抵达一个地方后,瞬间又折返回来,多次进行。
他发现了两个问题。其一是眩晕感,次数越多越明显,而且伴有头疼、呕吐的副作用。不过这一点经过多次练习后克服了,他可以连续进行两个小时,并保持身心处于正常状态。如果需要更长的时间,中途休息半个小时即可。
第二个问题有点复杂。
即时折返式瞬移的好处显而易见,可用来探查“敌情”。目的地的状态往往不受方遒控制,可能是安全的,也可能是一个陷阱,为避免被人伏击,方遒需要在真正过去之前了解清楚,即时折返可以实现这一点。
理论上说,即时折返几乎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但实际上不是如此。抵达目的地之后,他必须通过观察才能判断是否安全,而观察用肉眼进行,无疑需要时间。如果目的地只是一个小房间,这种观察瞬间可以完成,但不是每次的目的地都如此。
为解决这个问题,方遒才特意训练了多频次、高频次的瞬移。
在他的设想里面,如果他一直保持最短的观察时间,即便目的地有人蹲守,也无法发现他。这里面的逻辑和人眼机能有关。人眼识别物体是需要时间的,即便这个时间很短。只要方遒确保自己识别他人的时间短于他人识别自己的时间,他便处于不被发现的状态。
如何做到这一点?一是大量的练习,不断提高眼睛的灵敏度;二是他有一个天然优势,即他知道自己的双眼应该扫向何处,但敌人并不清楚。对敌人而言,方遒出现的位置是随即的,不等他把视线转移过来、眼睛的焦距调好,方遒早就消失了。
保持最短观察时间的前提是目的地一览无遗,如果目的地是一个巨型、复杂的仓库或厂房,方遒不可能一眼判断出安全与否。但如果把一个复杂区间分割成多个小空间,每次观察其中一个,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多频次、高频次瞬移的意义正在于此。只要方遒愿意,他可以一寸一寸地检查,反正于对方而言,他从来没出现过。
当然这绝不是万无一失的,方遒除了与人眼对抗,还可能面对机器的挑战,比如高速摄像机。他很好奇自己在高速摄像机里面会以什么姿态呈现,是忽然出现?还是晃晃悠悠?但手头没有设备,无从得知。
总而言之,如果没有强敌,方遒有把握确保自己的安全。
方遒甚至设想过一个极端状态,假如目的地处于密集的机枪扫射之中,或不间断的轰炸之下,自己能否安然折返?结论是不一定。机枪扫射较易处理,轰炸则不然。密集扫射是相对的,永远无法做到全方位覆盖,而且方遒可以先在外围观察,再决定是否进入。但轰炸可以大范围进行,避开的难度不是一个级别。
这些设想更多是无聊时的玩笑,如果真遇上能使枪开炮的敌人,方遒要担心的恐怕不只是个人安全这么简单。
多频次、高频次瞬移对体能有一定要求,不过并不高,比跑步还轻松一些。方遒的体能向来不错,大学时一直是班里的田径高手,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比赛,虽说不一定全拿名次,但实力无疑是有的。
在各种训练的间隙,方遒继续加强体能锻炼,提升身体素质。他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用来跑步,得知市里举办马拉松比赛时,第一时间报了名。
话说国内这几年非常时兴马拉松比赛,方遒一直不怎么感兴趣,嫌弃过于哗众取宠,比如很多人穿着奇装异服,一看就不是跑步的样子。现在生活有了巨大变化,方遒把嫌弃放到一边,认认真真参与比赛。当然,他没有在人群中使用技能,这不厚道,也太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