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太看着夫妻二人油盐不进,有些恼火。
她斜着眼睛看着夏若兰,一脸不耐地说,“你如今也是嫁入了家底殷实的人家,时不时也要想想自己的爹娘,看看你姐姐,多孝顺,一回家就把自己的银钱孝敬上来。我知道你的注意比谁都大,但人不能忘本!”
夏若兰面色十分难看,她张口就要怼回去,刘文确率先开了口。
“祖母说的是,悠悠会努力像姨姐学习的。”这小丫头就是一火药桶,一点就着,还是别让她开口了,刘文心想。
夏若梅看着刘文对夏若兰的处处维护,内心翻涌着深深的不甘。
凭什么?夏若兰从小就样样比自己好,本来嫁了个傻子,自己看着是她表姐的份上还可以偷偷帮她一帮。
可是凭什么!她又嫁的这么好,哪像自己,跟个鳏夫定亲,那鳏夫还带了个拖油瓶!
“哎,说道孝顺啊,我们几个姐妹可没一个比得上如兰姐,整整三十两银子啊,二话不说就给了祖母,即使自己苦一些也不让家人操心,为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着想,都不用家里安排她以后的住处,生怕传出去夏家有个被休回来的姑娘不好听。你说是吧,如兰姐?”
夏若梅说罢,瞟了夏若兰一眼,心道,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让你痛快!
果然,夏若兰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几变。
夏如兰也红了脸,她身子有些颤抖,说不出话来。
是她想被休的吗?
当初一听说庄乡绅想找人生个儿子,自己家的好奶奶就迫不及待地从家里把她叫了出来,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的女孩一起送去庄家让人相看,还说要是选不上就让自己别回来了。
她当时懵懂无知地跟着婆子去了庄家。
一群的女孩站在院中,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挨个上下其手,将人摸了个遍不说,当着满院子的人就让女孩们脱衣服。
当时的羞辱她至今犹记在心。
后来自己和另外两个女孩因为容貌姣好而被选中。
自己的家人不问她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就欢欢喜喜的将她送走,还嘱咐她不要忘记娘家。
后来进了庄家的们,男主人虽然年龄大但性情温和,女主人也不会无度折磨丫鬟,她的日子比在夏家好过了不少。
她曾一度天真的以为是爷奶为她好,才帮她选了这门亲。
于是她才在妹妹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攒的月钱毫无保留地送回夏家,她觉得是妹妹年幼不懂事,也觉得自己多送些钱回来,妹妹和娘带着弟弟在夏家会好过一些。
可怜自己当初太蠢。
如今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爷奶叔伯都嫌弃自己脏,连母亲都一脸无奈地跟她说这就是女人的命。
夏如兰的目光不由有些涣散,是吧,这就是宿命,女人一生也逃脱不了。
夏若兰可是感觉不到自己姐姐的绝望无助。
她冷笑道,“我姐姐回家挡了谁的姻缘?你吗?就你那懒得无药可救的样子,做个饭只能去喂猪,谁会眼瞎看上你,怕是只有猪圈里的公猪对你会很有好感。”
对于这个堂姐,夏若兰是忍无可忍,啥本事也没有平时看着一副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只会在一旁给人上眼药,说风凉话,关键时刻踩你一脚。
倒不如夏老太太那样的真小人让人看的痛快。
自己想要什么不直接说,只会拐弯抹角地拿夏老太太当枪使,还洋洋自得地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没人发现她那虚伪的面目。
真是,苍蝇不咬人膈应人!
听到夏若兰这么说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孙女,夏老太太彻底黑下脸来。
“小贱人,给你脸了不是?敢这么和你若梅姐说话了!今天看我不收拾你,你就蹬鼻子上脸!”夏老太太抓起桌上的大木勺就冲夏若兰砸了过来。
夏若兰闪身躲开。
夏老太太起身抄起墙边的扁担就开始追着夏若兰打。
夏若兰也不傻,站起身就躲在夏若梅的身后,绕着夏若梅和夏老太太转圈子。
夏若梅在平白挨了几下打后,“嗷”的叫了一声,转身就去抓夏若兰,于是屋子里就乱作一团。
夏老头装不停地咳嗽,一副想阻止夏老太太而不得的样子。
夏大伯则是装摸做样地给他爹顺气。
夏二伯在一边劝架。
两个伯母则是拉了钱氏“好心地”劝说。
夏哲和他的亲妹妹夏柳站在一边傻了眼。
夏如兰则是一副神佑天外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刘文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终于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起身就向夏若兰的身边冲过去。
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大伯娘,刘文几大步来到夏若兰身边,徒手抓住了夏老太太抽来的扁担。
“嘶。”夏若兰看见这一幕,替刘文配了音。
刘文本来的恼火在听见夏若兰的声音,看见她一脸肉疼地看着他的手时,不由有些好笑。这表情真像那扁担抽在她身上一样。
这姑娘怎么有种随时能把生活过成喜剧的感觉?
夏若兰拍了拍刘文的肩膀表示安慰,夏老太太却不干了。
“刘四郎,我这当祖母的要教训孙女,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一边去!”她此时已经气疯了,完全不管刘文的想法了。
她扔了被刘文紧握的扁担,找了把笤帚,对着夏若兰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夏若兰转身就向门外跑,夏老太太追了出去,刘文看着两人的速度差,也放下心来,没有跟上去。
女人家的事,自己并不好插手。
正当他思考着怎么和夏老头算算这笔账时,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他转头,就看见夏若梅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正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
“刘公子,若兰妹妹不是总这样发疯病的,你,你别嫌弃他,她总归是我的妹妹。”夏若梅摆出她自以为的优雅微笑,眉目含情地看着刘文。
刘文脸色却难看了起来,他太熟悉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也见过很多高明的姐姐抢妹夫的桥段,他觉得有些反胃恶心。
于是他笑得愈发如沐春风,“悠悠的性情我是知道的,她干净爽直,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脾气也爆,生气的时候还对我拍过桌子,和她一起住,这些年为难姨姐了。”
夏若梅听了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但这并不妨碍她明白刘文知道了夏若兰的坏脾气,而且夏若兰还对自己的丈夫拍桌子,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