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宫斗冠军得主,和现任夺嫡斗争胜利选手亲娘,这宫里,太后想知道的事情绝不能被掩盖,人老随性,没有什么皇家体面不可亏损的迂腐意思,就给萧知意说说亭中情况。
微微低头对端坐女孩说:“先前出声儿的是护国将军李贲家的嫡幼子姓李名硕,后头是你定了亲的郭家公子郭康,那郭康母亲与你大伯母是姊妹,郭候夫人与德妃交往甚密。春日里,哀家每日上午爱去雨声亭坐坐,今儿有宴会,哀家本想先去坐坐再去赴宴,长乐宫那边乱哄哄的,钟嬷嬷怕宫女收拾的不妥帖,就亲去了,这不正赶上救你一回。”
萧知意看太后如此亲近,想着应是太后厌烦德妃等人拿她作筏子算计臣女,再者许是钟嬷嬷美言过,她在太后面前有体面,十分得太后信任。
听得太后言语里提到大伯母,那么今日此番也少不了大伯母推手,明摆着是想毁了侄女名声,出个替嫁名头,大伯母是京中萧家大宅主母,若是有心算计,自己回去萧宅也是羊入虎口,得想个法子避一避才是。
萧知意:在现代,没有出行限制,有很多去处。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不能离家出走,否则姑娘家名声坏了,还得连累父兄。
待太后娘娘微微低头,萧知意便见娘娘凤冠竟是镂空手艺,想来是为了减轻娘娘发髻重量,不过这宫中手艺,精致更甚那实心华贵凤冠,这宴会就是为了庆祝太后身体康复所办,不好叫她老人家为不相干之人费心,心下按捺住朝娘娘求助的想法,说道:“那臣女得向钟嬷嬷行个礼,谢谢她救了臣女一回。”
太后笑个不停,只说:“这倒好,只想行个礼就报答了你钟嬷嬷。”看太后如此,知意站起身来,对钟嬷嬷福了福身,口里说着“谢谢嬷嬷救命之恩。”
钟嬷嬷揣度太后心意,回了个礼,笑道:“二姑娘游水游得快,老奴可没追上您呢。”太后听二人这般说话,更是笑得开怀,与钟嬷嬷名为主仆,一辈子相伴着,感情不可谓不深。看心腹喜爱萧家姑娘,觉得主仆一心,眼光都好,指着钟嬷嬷笑说:“哎哟,你竟顽上了。”
等笑声歇了,知意只随着笑说:“臣女得写信告知家里今日之事,请长辈们出面酬谢两位公子。在家中时候,祖母说您是顶顶高雅尊贵之人,臣女今日得见凤颜,真真觉得您像那画像上普度众生仙人一般。”
太后看知意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气质清华如初雪白露,一片清扬婉约气象,性情知理晓事大气端庄,这样的姑娘,偏偏作了小女儿形状,真是让人心软。
面上带出几分,便说:“你呀,倒真有你祖母萧夫人风采,当年先皇曾赞你祖父,后来先萧大人又辅佐皇帝,君臣相得,真真是皇帝心腹,那时你祖母每每岁暮朝贺进宫,哀家见你祖母,觉得她与别人不同,是个知进退,明得失,识大体的贤惠人儿。”
听得萧知意与太后谈得热闹,萧知念心里松快几分,一边关注这边情况,免得有话题问到自身;一边想可有什么稳妥去处,大房大伯母江氏管家的萧宅是不能去住了。二房在京虽有宅子,也只是父兄偶尔来住,后院却久无人居,虽有仆婢打扫,也不好突然入住。
此番入京,父亲来去匆匆,众人直接来了大房宅子。父亲在大房前院对付一晚,次日用了早膳便走了,思姐儿和自己陪着知意住在大房萧宅,当时觉得还好,现觉出十分不便。
三个未婚女孩儿,虽是带着仆婢,也不好去没有长辈居住的二房宅子里住下,否则传出去像什么话。不知道大房伯父萧瑚对今日一番算计是否知情,有心算无心,远近亲疏,总归自己这三人跟伯父萧瑚都比不上大伯母江氏和萧知悠和他亲近。
不论搬到哪里,只要没有长辈护着,以江氏萧家宗妇身份,拿捏几个小姑娘还不是易如反掌。苦恼,要是与瑜哥儿成了婚,可以接意姐儿、思姐儿住在章家。?(????ω????)?
和郭康比起来,瑜哥儿真是有情郎啊。
端坐绣凳,听太后娘娘说起祖父祖母,萧知意禁不住的迸发了泪意,思及祖父音容笑貌,想起祖母处处照顾疼爱,只是碍于人在宫内,规矩森严,不敢失仪。
听母亲徐氏说过,她月子里,自己襁褓中生了场病,药石无医,太医院专精小儿病症的刘太医出了个法子,只说好坏在两可之间,父亲不敢母亲伤身,最后是祖母抱去和祖父住的随意堂将小儿养活了。
待好些了,伯伯们看祖母喜爱,便与父亲说让二姑娘在随意堂养着,替忙碌的大人们给祖父母尽孝。
不过是个哭闹小儿,谈什么尽孝,父母纵然不舍,却想着藉家中长辈福泽,庇护这小儿的意思。
知意自记事起,便是长在祖父祖母膝头,祖父祖母之爱深沉,为孙女计划长远,祖母教规矩,教世情,祖父教描红,眼见他们琴瑟和鸣,心里也不禁神往,如果祖父知道他做主定下的那南平侯家公子是如此不堪,像个妇人一般,以内宅手段害未过门的妻子,不知会多么难过。妻者,不是齐吗?
现祖母远在庆阳鞭长莫及,得力仆婢再得力终归是仆婢,阻挡不了大宅主母与外人联手明着算计,如果今日午后回了萧宅,还不知有什么龌龊等着自己。
看萧知悠疯狂模样,已然撕破了面皮,大伯母既然涉入其中,一计不成必是另生一计,都是世家出生怎不知道一击必杀道理。
今日萧知悠失了手,大伯母与萧知悠是天然的同盟,必是会给女儿补上破口。江氏浸淫后宅几十年,岂是好相与之人。
此番知念和知思都牵扯进来,萧知悠母女占着地利人和,怎会轻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