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劳嬷嬷了。”看萧知念略点了下头,萧知意便顺势应了下来。
本朝皇商有的可以荣封个五品的员外郎虚衔,萧知念的未婚夫婿章瑜家里是有品阶的皇商,与萧家二房相交莫逆,常与禁宫之人打交道,萧知念耳濡目染之下,当然可以分辨铭牌真假。
若是有人做局,想来也不会在今日攀扯寿康宫。先去擦了头发,换了衣裳再说。
两人被念姐儿和两丫头搀着往寿康宫而去。萧知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中略过。像是有什么线索,却又隐隐约约.......
萧知意与知念并芙蓉、雪叶在屋里擦干了头发。
又过片刻,便有一位体面的女官带着两个托盘里放着衣服的宫女过来,问清不需要自己帮忙,就在门外候着了,只说太后娘娘相召。
打开送来的衣裳,却并不是什么宫人穿的,分明就是世家贵女常穿的锦衣,两套精致华美的衣裙,内外都有,一套浅蓝色绣缠枝花褶裙配着金线绣翠鸟褙子,一套浅碧色绣海棠的褶裙配着珍珠绣云纹褙子,又联系方才女官说太后相召,想来那位钟嬷嬷定是通禀了太后娘娘。
心下有些惴惴的,本想着选那套碧色绣海棠的,颜色与先前的衣裳有些像,又想着年长之人多是喜欢热热闹闹的,宫里没有秘密,落水也瞒不住,索性和知念合计着选了浅蓝那套。
由着芙蓉、雪叶给自己穿戴整齐,梳好发髻,浅浅妆成,便跟着走向寿康宫正殿,一路上想着祖母曾说当今太后娘娘为人大气端庄,不是个拘泥于内宅手段的人,颇为热忱。
父亲说过太后娘娘曾微服来过鹿州书院,为人谦和;母亲说太后娘娘与先皇鹣鲽情深,先皇曾作诗赞美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说爱妻宛然神妃仙子,宫里别的女人在先皇眼里像是那地上的泥土一般。
还有大哥萧栈年幼之时和自己说过,太后娘娘甚是慈祥美丽,对待他们这些伴读也爱护有加。
揣度着正殿内的情况,萧知意打算一会儿见了太后娘娘行礼之后度量其与己的姿态,若是可行,就将她当作祖母般的长辈,只是要比祖母更尊敬一些。
今日花朝宴会本就是今上为讨太后娘娘欢心举办的,虽不是故意,自家到底是在今日触了霉头,再者大家闺秀在这种场合落水实是不雅,心下本来是紧张焦急万分的,又见女官先时送来的衣裙处处妥帖,见面也并无怠慢,乐观想着或许太后娘娘对自己有些爱护之心。
不知道思姐儿那边怎么样了,念姐儿找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对思姐儿说叫她去长乐宫正殿举办宴会那里。再是自己,一会儿拜见了太后,请安之后就为失仪跪地谢罪,还是在太后娘娘面前扮演个孺慕凤仪的姑娘,这都得看进殿之后情形再确定。
如此这般几套方案下来,心里的紧张感竟有些慢慢平复。眼见着到了正殿门口,忙凝神屏气,等待传召。
萧知念与知意并排走着,心里也在想如何与意姐儿过这一关,今天这个局明显是萧知悠不要脸,和那郭康私相授受,不堂堂正正的争取,却要反过来陷害知意,就是不知道萧知悠因安国公府那桩未成的婚事在太后眼前还剩几分情面,这几日常听大房的大伯母说萧知悠很得太后青眼。
太后就算是为着那早逝的侄孙对萧知悠另眼看待几分,不是编排人,实际的说,就凭萧知悠的德性,想来太后娘娘浸染宫廷这些年应该是很能看清楚的。思姐儿不知道会不会乖乖的去长乐宫。就这么满腹心事的到了地方。
前面带路女官进去没多久,钟嬷嬷就从殿里出来,笑着引着萧知意和萧知念往里走,芙蓉、雪叶跟在各自姑娘身后。
“老奴在太后娘娘跟前回禀了今日之事,太后娘娘特意吩咐给姑娘备的衣裳,原是等怡安郡主来住的时候穿的,只浆洗了,还没上过身。”
钟嬷嬷低低的与萧知意说了这些话。
怡安郡主是昌平长公主的长女,去岁才从南边回来。昌平长公主是太后亲女,今上的胞妹,如今随驸马外放两广,太后想念女儿,便常常召外孙女来寿康宫陪伴。
萧知意听着太后赏衣的来历,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或许事有转机也未可知。
进到殿里,有淡淡的香气,当前端坐一人,穿着织金凤纹的大袖衣,外罩卧凤刺绣比甲,头戴缀着点翠凤凰并挂着珠宝流苏的凤冠,眉弯目秀,高贵华美,令人不敢放肆。等见了礼,知念被太后赐座,知意被唤到娘娘跟前。
许是知道萧知意心里惶恐,太后娘娘叫人拿了个绣凳在身侧,温声道:“萧家丫头穿上这衣服和怡安倒有几分相像,今天的事钟嬷嬷已经跟哀家说了,你莫怕,待会儿和哀家一起去长乐宫就好。”
萧知意心里思忖着,就回道:“谢谢娘娘的爱护,臣女今日在兴西湖边上的雨声亭落了水,当时真是害怕极了,上了岸也心神不定的,幸亏您身边的钟嬷嬷带臣女来了寿康宫,又蒙您赏赐衣裳,这么一说,还得再给您磕一个头才好。”
便要起身磕头,被太后娘娘忍俊不禁的伸手拉住了。
太后看萧知意是个聪慧豁达姑娘,落水一遭,也不过是对自家姐妹没有防备罢了,说起来,堂姐妹无冤无仇的,一起进了宫里,谁也想不到小姑娘会对堂妹算计的这么狠毒,但是听钟嬷嬷说知意自己游上岸来,本就心里生了几分好感。
现在看她在自己跟前也是落落大方,又是诚心诚意的谢人,不由得更喜欢几分,就说:“哀家看你跟萧家栈哥儿形貌不像,倒是有几分你祖你父的样子,先萧老大人是国家的栋梁,才华气度令人佩服,你父萧琢青出于蓝,皇帝心里尊重他。”
萧知意听太后说起自己父兄,知道是在说明回护之意,叫自己莫要担心,就抬眼看向太后,像在祖母面前,说道:“娘娘,您知道亭子里的两位公子是谁家的吗?今日事体突然,臣女也没了主张,等回去告知父亲,好知会父亲酬谢他们。”
太后:此刻你的眼里有杀气,我看是报仇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