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竹屋,楚酬仔细分辨,是不是从高阳秘境中的“锁灵散”除了封锁灵力、禁闭丹田,还有什么副作用,比如到了某日便有心脏爆裂之类的危险。
午后遇见那位萧姑娘,山风掀起她的帷帽一角,瞧见她笑靥浅浅,就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震撼力,不禁后退了一步才稳住,有很想挨近她的迫切心情。
下山行了一段路程,楚酬几次用神识悄悄看人家帷帽遮住的脸,看她笑眼弯弯,看她嘟嘴苦恼,看她梨涡晃来晃去,晃在人的心上。
来不及分析,只沉浸在平生第一次遇见的奇异情状里。
晚间仔细分辨心跳异常的起因,似乎是山风吹起帷幕,那位萧姑娘朝自己笑的时候开始?
因着解毒的丹药只差一味竹杞果,且竹杞在修界早已灭绝,师父和自己翻阅典籍才发现许是凡人界留有几颗种子,楚酬便来到此界,本是十分无聊的,数年来,只今日找到一株竹杞,可是此株并未结果,且只是凡植。
本想挖来带去师门,找师父商议,心下百无聊赖,在凡人界这些年赖于修真之人的好处,楚酬医术已经到了国手级别。
拉回思绪,仔细回忆,自从遇见那位萧姑娘开始,心里便带着甜,“锁灵散”带来的剧痛都仿佛带着甜。
楚酬不是很明白这种状态的自己。
后来想不明白,无心打坐,便躺下休息,只是一躺下,心便扑通扑通的跳,像鼓点敲在鼓面上。
无奈之下,便踱着步去了水边,荷叶亭亭,不知怎的看着荷叶田田,想起一句诗“莲子清如水”,莫名脸红,不知所措的害羞。
心里看莲叶爱怜的很,也不知是爱莲叶,还是爱晚风,还是爱山色,只觉得处处都好。
明明应该急迫的去想着怎么拿竹杞炼药才对,可偏偏对着月色,觉得天气真好,无心想那解毒丹的事;又暗暗想着快快解毒,好长长久久的陪人家才好。
明日萧家来人送医书手抄本,不知道那位萧姑娘来不来,应该是来的,来了该如何招待呢?别期待太高,万一不来呢?应该会来吧?
紧张无措,排练明日场景,如何应对、说话......
楚酬散步了大半夜,回来看着门前的竹杞,也没急着收拾,回屋合衣躺下来,久睡不着,迷迷糊躺着。
睡不多会儿,便听见有人敲门,凝神一听是昨日的萧家公子,睁开眼发现竟是天光大亮。
不知萧家姑娘可在?
匆匆看了看衣裳整齐,发髻也整齐,便去开门——
楚酬打开门,看见萧家公子手拿着木盒,随从在他身后侍立,余光一扫,没有看见另一位萧姑娘,心下不由失望。
垂了垂眼,便客气的邀萧家公子屋里吃茶。对于技术宅男楚酬来说,邀人进屋是非常高的礼节了>.<
随着主人步子进入这家小院,萧栈看着院里木架上许多药材,便主动说道:“楚先生,这些石斛、灵芝等是在乐原山挖的吗?”
待楚酬答是,便自顾答话说:“没想到乐原山上还有这许多药草,还得是先生慧眼如炬。”
楚酬为了竹杞来凡人界是不错,出于炼丹师的职业习惯,看到药草就想采,虽然是凡草,却也有些研究价值,须知大道造万物,万变不离其宗才是。
所以当萧知意说赠送珍藏医书抄本的时候,楚酬会答应,一方面是想和萧家有些联系,另一方面就是研究癖犯了,想看看抄本里有没有自己不知道的药方或药材。
对着萧栈笑笑,楚酬率先进了屋,萧栈停在屋门前的竹篓那里说:“先生这竹杞还带着泥土,是要栽种吗?”
楚酬在竹席上坐下,从案边掏出煮茶的器具,一边拨着炉火,一边说:“正在想是不是要栽上,我需要竹杞的果实制药,竹杞此物颇为任性,并不是每株竹杞都会结果,可惜篓里这株没有结过果实,看其形貌,此株或许等我百年都不会开花结果。”
作为修真之人,业已金丹有成,寿命绵长本不该说什么百年之后,只是如果不能找到最后一味药,楚酬身中“锁灵散”,确实活不过百年。
这些,萧栈自是不知。
本是闲聊,萧栈听得此话,想起自家妹妹那株竹杞,已经结过两次果,托楚酬的福,今天早上已经生机勃勃的了,便多问了一句:“先生制药可是竹杞果实便可?我妹妹那株结过两次果子,之前有次结果是在夏季,妹妹那时年幼,玩笑般要把竹杞果实放入冰窖,说是冬日再吃,后来家中琐事繁多,想来她是忘了,并没有提及。现下应还在冰窖里。”
楚酬听萧栈这话,起了兴趣,想着那位萧姑娘真是奇人,竟然得竹杞结果,不愧是......
缓了几息,楚酬温声说:“萧公子,能否入药,还需我亲自看过才行。若是可以,也看一下萧姑娘养的竹杞。”
萧栈昨日看这位楚先生无欲无求的模样,偏偏其人气势难当,今日一早先去乐原寺拜访了住持。
乐原山包括山下方圆十里,都是乐原寺的产业。楚酬既在乐原山山麓住着,必是拜会了主人。
住持说楚先生医术卓绝,说句“神医”也不为过。更重要的是楚先生与法然大师来自一界,其师是修界巨擘。
想要与之交好,本还担心这样的人才不好招揽,没想到昨日甫一见面就体会其人谦逊有礼,且自家手里正好有他需要的东西。前次西南一行,吴神医力挽狂澜,萧栈恍然发现,一个家族没有一位镇得住的“神医”如何兼(gong)济(cheng)天(ming)下(jiu)。>.<
修者寿命绵长,便是庇护一个家族百年,也只是他们漫长生命里的一小段时光而已。
萧栈求才若渴,楚酬有意结交,两方越说越投契,待交换了姓名,便以“楚兄”、“萧弟”称呼。
萧栈假作不知楚酬来历,只作出倾慕医术模样。
楚酬假作不见萧栈野心,只作出单纯医者模样。
萧栈惊讶于楚酬面冷心热,楚酬惊讶于萧栈的急切,不过想着若是有治病救人需求,倒是不惧,修真者神识过人,在凡人界游历几年,楚酬早已精通岐黄之术,所以见萧栈以医者之礼相待,并未有什么惶恐。
因着有所求,虽然两方各有心思,倒也相谈甚欢。
萧栈邀楚酬明日去家里看妹妹那株竹杞,心下想着要看看冰窖里是否上次存的竹杞果实。
楚酬心下虽是心跳的迫不及待,倒也知道客随主便道理,便听着萧栈的安排,约好明日何时上门——